謝無憂把單門虛掩上,走過來坐下,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啜飲一口,口腔裡頓時盈滿了桂花的芬芳:“這話怎麼說的,你也不是會虧待自己的人啊……”
說起這個陸小鳳就滿眼是淚,一筷子夾起好幾大片煮熟了的薄切雪花牛肉片,蘸着香辣醬料吧唧吧唧的吃掉了,方才說道:“我倒是也想像你這樣享受,但是沒這條件啊!整日行走江湖的,趕上什麼吃什麼,趕上什麼地方就睡什麼地方。哪兒像你這位大少爺,啧啧!”
謝無憂一邊跟他搶肉吃,一邊毫不客氣的嗆他:“那是你不樂意停留下來,說得自己多可憐似的,嗤——”
是的,陸小鳳的性子就像是一隻沒有腳的鳥兒,永遠停不下來。就像他的愛情一樣,前方永遠有更好的在等着他。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在這方面,師父似乎與他像是兩個極端。年過三旬,還是絲毫不沾情愛,心裡隻有他的劍術之道。
想到師父,謝無憂不禁有些恍神了。一不留神,陸小鳳這家夥就把滿滿一大盤子鮮嫩牛肉片給吃光光了,一塊都沒有給他留。
謝無憂清醒過來之後哭笑不得:“你是有多餓啊?餓死鬼投胎嗎?”
“小無憂你那是不知道我今天有多慘啊!要趕着你們封莊之前到這裡來,一路緊趕慢趕那是水米未進,到現在跟餓死鬼投胎也差不多了。快快快,讓他們再上肉來,我要大吃特吃……”
“誰讓你來了?”謝無憂嘴上說着,還是讓下人再端了新鮮的肉上來。這回不是牛肉換成鹿肉了,陸小鳳也一樣喜歡。
陸小鳳一邊大吃特吃,一邊說道:“我這不是擔心你們師徒倆嗎?封莊了之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就缺一個像我這樣愛說愛笑的,你們才不會寂寞啊……”
“說得好聽,誰不知道你就是來混吃混喝的……”
自來熟的陸小鳳就是這樣,跟誰都能交上朋友。如今與謝無憂也算是忘年交了,雖然吵吵鬧鬧,但關系其實挺好的。
風雪漫天,嘶吼咆哮着。
寒氣籠罩着大地和整個萬梅山莊,就連一直怒放的梅花都凍結了。
不過謝無憂這裡有酒有朋友,有爐火還有美食,燈光融融,酒意融融,與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鮮明對比。
桂花米酒喝過了又喝西域葡萄酒,陸小鳳這家夥早已經醉意上頭,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了。終于得以安靜下來的謝無憂不禁想着,師父此時在幹什麼呢?
會覺得寂寞嗎?
雖然他知道師父是個堅定冷淡的性子,這樣的人照道理說是最耐得住寂寞的。但此時此刻看着外面呼嘯的暴風雪,他還是會有些心疼他。
想着他便起身,走出亭台之後又将門虛掩住。擡起頭看看高高圍牆,輕輕一躍,就躍了過去。
腳步落在師父後院的厚厚積雪上,絲毫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謝無憂正想繞到前方去看看師父的門是不是開着的,但經過沐房的時候,一陣熱乎乎的霧氣飄散出來,讓他停下了腳步。
那無比熟悉的清寒梅香被這熱水一蒸騰,變得暖融融的,沒了清冷,顯得過于柔和,過于纏綿了。
西門吹雪的沐房後面的窗戶敞開着,裡面點着燭台。師父大人此時正坐在浴桶裡,閉着眼睛,發絲和臉頰被水汽蒸騰得潮濕。耳根浮着一層淺淺脂紅色,在他蒼白的肌膚上顯得格外明顯。
再往下,是線條清晰深刻的鎖骨,還有下方豐隆而緊緻有力的曲線。水珠從他鎖骨處滑落下來,一路落入到那深深的溝渠之中。
兩朵淡淡嫣紅的梅花正在溫熱水汽中盛開,景緻真是美極了。
正合眼享受沐浴的西門吹雪突然聽到外面那不請自來的臭小子恍然大悟般的說道:“我知道了!因為師父常年練劍需要手臂肌肉發力,而手臂肌肉又帶動胸部肌肉,所以師父的——”
本來今天沒打算抽這個臭小子的,西門吹雪可以用人格保證。
但奈何對方實在太欠抽呢?
但見師尊大人巍然端坐水中不動,雙指輕彈間,一串晶瑩水珠宛如透明的斷劍,飛馳着朝向窗外而去!
“啊啊啊師父我錯了,我再也不敢胡說八道了,饒了我吧——”
這家夥嘴上告饒告得爽快,實際上一個輕巧的鹞子翻身就躲過了師尊的“暗器”,看起來更可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