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佩拉小幅度地挪了挪位置,讓自己正對着天文塔的牆壁,掏出魔杖小小聲給自己施了個容光煥發咒,藏起眼部的紅腫,消去滿臉的淚痕。然後維持着這個姿勢,沒有再變過。
還以為不會有人這個時候來天文塔的···
真是太糟糕了。
忽然,手背有些發癢,有什麼東西在輕輕蹭着她。卡佩拉稍稍擡起頭,望向一旁——是一塊幹淨的手帕,還帶着淡淡的薄荷味。手帕又蹭了蹭她的手,往上飛了飛,示意她去看前面的牆。卡佩拉愣了愣,轉過腦袋,看清了牆上微微發着光的字迹:
[還手帕的時候别忘了先拍一下我的肩膀,不然聽不見你的話。]
酸澀感再度充斥着眼睛,卡佩拉用力地吸了下鼻子,伸手抓住那塊飄至半空中的手帕,緊緊地握在手心。
她扭過頭,看見了坐在不遠處的西奧多,正好一臉平靜地放下魔杖。
“西奧···”卡佩拉剛發出一點聲音,裡頭明顯的哭腔令她不得不閉上嘴。
他似乎歎了口氣,搖搖頭,再次背過身,将安靜的環境還給她。
卡佩拉又想哭了。
***
過了半小時,徹底平複好心情的卡佩拉站起身,略微遲疑地坐到西奧多旁邊,中間空出約莫一個人的距離。
西奧多沒有動,她便默認對方能接受這個距離,不再移動。卡佩拉碰了下他的肩膀,然後把手帕還回去——她沒有用,還是幹幹淨淨的。
男孩轉過身,目光在她的臉上微微停了會兒,然後給自己解除魔咒:“沒關系,你留着吧。”
卡佩拉以為他不缺這一條手帕,想了想還是收了起來。
“謝謝你,西奧多。”
“為什麼要謝我?”西奧多有些疑惑。
卡佩拉搖搖頭:“就是覺得,要說一聲‘謝謝’···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人和人之間,為什麼總會有那麼大的偏見呢?”
她想到了去年跟燕雨讨論黑魔法的情景,想到了那些差點傷害到自己的格蘭芬多,想到了因為跟赫敏交好而指責自己是叛徒的斯萊特林,甚至——還有剛才的德拉科,以及或多或少都有些排斥麻瓜種的朋友們。
是啊,為什麼偏見無處不在呢?
西奧多望着那片天空,沒有馬上開口。
就當卡佩拉以為他不會說話時,男孩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他說:“因為效仿心理。”
“就像···純血家族,每一代的觀念的形成都跟上一代的觀念有關。雖然不排除一些特例,但大多都這樣。”
環境影響選擇。
孩子會學習、模仿父母的做法,長久以往,養成習慣之後就很難改變了。
卡佩拉低下頭:“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
女孩沉默了好久,又說:“西奧多,你是怎麼想的呢?”
“我嗎?”西奧多收回視線,看向一旁的卡佩拉,“或許一樣,又或許不一樣。”
怎樣都好。
至少,他還沒有找到能讓他轉變觀點的理由。
***
星期六沒有課,卡佩拉便在天文塔待了一整個上午。西奧多也沒離開,坐在她身邊盯着天空出神。
等到太陽爬上最高點,卡佩拉才慢吞吞地站起身,西奧多偏過頭看她,問道:“要去禮堂嗎?”
她感覺西奧多變得好說話了許多,當然,也可能是之前對他的了解并不多才造成了這樣的錯覺。
正要答應,卡佩拉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去禮堂吃飯意味着會跟德拉科碰上面。
一想到剛才的不歡而散,卡佩拉暫時還不知道怎麼面對他,苦惱地皺起眉。
人際交往對于她來說果然還是太複雜了。
要是又吵起來了怎麼辦?
“你不可能一直躲着。”西奧多說得非常直接,像是知道她的顧慮一樣。
“···我想也是。”
她沒有坐到平時的位置,而是選擇了一個角落,過來吃午飯的女孩們差點沒找到她,達芙妮跟潘西和米裡森小聲商量了一下,也坐到了卡佩拉旁邊。
“親愛的,你怎麼啦?”
達芙妮瞄了眼離她們不遠不近甚至還時不時看過來的德拉科,身子往卡佩拉的方向側了側,小聲問道:“跟德拉科吵架了?”
“我不知道。”卡佩拉沒精打采地戳着盤子裡的小牛排,“也許吵了,也許沒吵。”
達芙妮困惑極了,倒是對面的西奧多沒有擡頭,語氣平淡:“跟格蘭傑有關?”
注意到卡佩拉頓了頓,看樣子答案八.九不離十,達芙妮稍微琢磨一番就猜出來答案了:“···那個詞?”
卡佩拉又低下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達芙妮輕輕地歎了口氣:“坦白地說,一年級的時候我已經料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了。”
“卡佩拉,那你讨厭德拉科了嗎?”
“我沒有讨厭他,我隻是——”卡佩拉總算放過了可憐的小牛排,發出一聲歎息,“總之,一時半會兒我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德拉科。”
逃避是可恥的,但勝在有用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