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般自信滿滿的問話,令文老爺臉色不好看起來。又因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斷,且見是她,本不予理會。
又見四面八方坐着賓客,他一想,至少不能明面上得罪将軍府。随即忍住不滿,裝作饒有興緻地詢問:“王小姐有何喜之言?如若是與文家無關,可算不上喜事。”
“這可就說錯了,既然我選擇此時開口,自是和文家脫不了幹系,諸位許是已有聽聞,皇宮内院的中宮娘娘愛民惜才,特招選德才兼備的官宦之女入宮為其左右臂膀。”王婉兒笑意淺淺,眸子中卻滿是笃定自若。
“雖确實有此傳聞,可與文家有和關系?我見你就是在此胡攪蠻纏。”文老爺細聽她話半響,冷不丁反應過來,全當她是在拿自己開刷,怒不可遏地指着她叫嚣道:“不要以為你是将軍府的小姐,我就怕了你,來人!”
“文老爺,你還不明白嗎?婉兒所言即是喜事,皇後娘娘怕不是已經選中了你家姑娘。”闫姝迅速明白她的思量,當下起身為王婉兒壯勢。
她朝王婉兒微微颔首,鎮定自若的同身旁人一起對抗文老爺。餘光卻瞥見王婉兒欲言又止的神情。
王婉兒面上露出少許嫌惡之色,抿唇蹙眉,而後又礙于闫姝幫了自己,沒辦法當下摔臉色,隻能睨了她一眼,小聲同闫姝道:“你哪兒來這麼惡心的稱呼,日後莫要這般叫我。”
闫姝一頓,扭頭看見她别别扭扭的樣子,倒是沒忍住輕笑出聲。
另一邊,文老爺聽此言,倒真露出狐疑之色。皇宮娘娘擇選才學之人的風聲,确實早在京城傳揚開來,能得到娘娘賞識,自然是不可多得的福澤。
可他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五品文官,在京城貴人如雲的地界,實在不夠格。
又想家中子嗣不豐,唯有兩女一子,憑家世自然比不過正兒八經大家族培養出來的名門閨秀,何以見得能夠得到皇後娘娘的垂愛。
文老爺偏愛權勢,不然也不會同意妻子,讓女兒嫁給永昌侯府李二公子想法。但他不是沒腦子的蠢貨,對自己幾斤幾兩還是認得清楚。
“胡說,我家女兒才疏學淺,哪兒能得了娘娘青睐,且皇後娘娘的懿旨未達,隻聽你們在此胡攪蠻纏的言語,奉勸幾位還不速速離去,免得等會我叫人來攆,丢了幾位顔面。”文老爺想通此理,當下袖子一甩,背過身去不再去看她們。
他若是真敢攆人,唯恐過幾日會被這兩位家中使絆子。可不做任何舉動,而今高朋滿座,被小輩幾句言語拿捏,實在過分,隻得做出此舉,掩蓋内心被人挑釁的怒氣。
日後兩家真要較真起來,他也好有說辭,不至于落人口舌。
“文老爺此言差矣,文大小姐賢良淑德的名号早已外揚,與她相識的貴女們無不稱贊她為人溫婉純善。皇後娘娘欣賞之人,家世不重要,關鍵在于品行。”王婉兒闊聲高談,壓下一衆議論紛紛。
“我且問一句,文菱,你願不願意去宮中靜修,做個輔佐娘娘女官,隻是也并非無壞處,入了宮後,行動定會受限制,日後不得随意出宮,興許婚嫁不得自主,可若得了娘娘賞識,能封上品級,一步登天未曾可知。”王婉兒的下巴高高揚起,傲氣十足,雙眸卻通過文家夫妻的身形,望向其身後的文菱。
這,便是她給文菱最好的脫身之法,能永久不用遭家人迫害欺壓,隻是,看她想不想了。
“我願意,女子雖不得入朝為官,可小女對此仍然心生向往,唯盼總有一日,女子也可光耀門楣,不受偏見。”文菱雙手緊握衣擺,眼淚斑斑,望向她們的目光,猶如看向一條生的希望。
“可笑,一個小小官宦之女,還妄想入宮為官,皇後娘娘怕都不知她姓甚名誰,任由你們吹噓。”李二公子笑得前仰後合,直拍大腿,“我瞧啊,還是早早嫁了我吧,等宮中來旨意,恐是一輩子都等不來喽!”
說罷,他徑直起身,這場笑話他看了大半,到而今隻覺索然無味。
皇後選官之事雖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可誰家精心培養出來的貴女,願意送入不見來日的深宮之中。
何嘗不是圖個好聽的名聲罷了,就算是入宮,也不過是打着旗号進宮,做着爬床的行徑。
皇後此舉,多的是人在背地裡看笑話,看她日後玩火自焚,悔不當初。
末了,他朝着文老爺又道:“哦,文老爺,明日我就将聘禮送來,我尋思擇日不如撞日,你家姑娘我着實喜歡,聰明讨巧,不如月底就可完婚。”勢在必得的話音落,他雙手背後,口中吹起不知名的小調,不顧背後人們或不齒,或忌憚的目光,大搖大擺的走出前廳。
闫姝給予文菱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兒,當下借機拉着王婉兒、戚安安順勢離開,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出了文府後,闫姝便問起王婉兒,對于皇後選官之事的真實與否。畢竟這類謠言在年初已有聽聞,而半年時間悄然而逝,可仍不見誰家女子被選中的事迹傳出。
她隻怕這是王婉兒杜撰出來,哄騙文老爺的權宜之計,如果不成,文姐姐可真要遭殃了,“你且聽那李二說的沒,那般嚣張跋扈,竟也沒人管管,要月底等不來懿旨,文姐姐難逃一劫。”
“你這話怎說,誰能插手永昌侯府教訓他,沒看到席上這麼多人都瞧不起他,可見有誰出言制止。”王婉兒氣不打一處來,氣自己多管閑事來淌一身渾水,隻是提及文菱,也的的确确是個可憐人,一時之間讓她動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