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開車時很緊張,好在一旁的江禹行不會給她壓力,還會适時誇獎她,提供了不少情緒價值,令她信心倍增,有一種能完全操控機器的成就感。
她本想把喻星宇帶到自己那裡照顧,沒想到半路上接到李莉的電話,他非得要回自己的小窩。
喻言隻好掉頭,到目的地時,她和李莉一起将喻星宇弄進屋裡後,她又重新鑽進車裡。
江禹行睡着了,喻言喊了他好幾聲都沒回應,隻好推了他一把。
他睜開眼,迷茫地望着她,問:“到了?”
“早着了,你家地址?”
江禹行說了小區的名字,那是江城的一個高端住宅小區。喻言記得他母親的家不在那裡。
一路上,喻言隻顧着專心開車,無心想其它。江禹行不知是醉了,還是累了,又睡過去。到他住的小區時,他還在睡。
她把他推醒:“到了。”
江禹行看着小區的大門,又看了看從他的車子邊奔馳而過的車輛,說:“車庫裡有它的家。”
“車庫怎麼走?”
江禹行指路,喻言小心翼翼地将車子開進車庫。
她不喜歡車庫,陰森森的地下室躺着一排排冰冷的車子,裡面混雜着汽油味、黴菌味等,燈光昏暗,空間看似寬闊卻又封閉。如果身邊沒有江禹行,她會有一種被遺棄在荒蕪之地的恐慌。
喻言跟着江禹行穿梭在車庫裡,拐了個彎,拐進電梯間,進了電梯。
她按了1樓,問:“你住幾樓?”
“7樓。”
她又按了7樓。
江禹行背靠着電梯,一副醉酒難受的樣子。
他畢竟是為了開導喻星宇才喝醉的。
喻言于心不忍,叮囑着:“ 你回去喝點蜂蜜水,好好休息,有事打120。”
江禹行嗓子沙啞:“那你照顧我。”
才不,醉酒的男人很危險。
“我還有事。”
電梯門打開,一樓到了,喻言出了電梯。
微涼的春風拂過,她跟着路标指示牌慢悠悠地走着,這個小區的綠化好,小道多,容易迷路。
她回頭看了一眼,愣住,隻見江禹行從樓裡出來,跌跌撞撞的,差點摔跤。
喻言跑回去,扶着他,着急地問:“你怎麼出來了?”
江禹行迷迷糊糊地說:“走錯樓了。”
喻言無語,看來他真喝麻了。
“你家在幾棟?”
“8棟。”
喻言眯着眼,仔細地确認眼前那棟樓的數字,看不太清,她跑上去确認,5棟。
她想8棟應該就在這附近,于是扶着他往前走,邊走邊看樓棟号,經過了6棟,7棟,10棟,就是不見8棟。
江禹行挺沉,她承擔了他一部分重量,累得她出了汗。
喻言止不住抱怨了幾句,突然前面有個穿制服的保安,她像見到了救星一樣高興,喊道:“請問8棟在哪裡?”
保安指了指他們的身後。他們的方向走反了。
喻言急着把身上的包袱甩出去,說:“這是你們8棟7樓的業主,麻煩你把他送回家。”
保安疑惑。
“我是代駕。”
保安打量着一身風衣的漂亮女孩:“現在代駕的門檻都這麼高嗎?”
喻言呵呵笑了兩聲,然後将江禹行交給保安:“謝謝你了。大門怎麼走?”
保安擡着胳膊指了指,喻言再次道謝,丢下江禹行走了。
*
保安扶着江禹行走,沒走幾步,便被推開。
江禹行站得筆直,回頭看了一眼,恰好看到喻言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
保安又要上前扶人。
江禹行搖了搖手:“我自己回去,謝謝!”
保安愣了愣。
江禹行輕輕一笑:“我沒醉。”
保安回過神來,像是窺見了什麼秘密,道别後走了。
江禹行坐在花壇邊上的一根長椅上,點了一根煙抽起來。擡頭看,一輪玄月挂在夜空,夜空被城市光源包圍着,月亮顯得暗淡。
他沖着夜空笑了笑。
喻言害怕跟他共處一室。
*
新的一周,辦公室裡的氛圍良好,因為李鑫不在,他和客戶總監Leo還有媒介總監Kevin去參加某公司的比稿。
但大家手裡都有忙不完的活兒,隻是相對放松而已。
喻言忙裡偷閑,跟餘江航聊了會兒天,無非是工作累不累,午飯吃了什麼,這周忙不忙。稀松平常,但兩人都會抽空回對方信息。
下午領導們回到辦公室,在會議室裡關着門商讨着什麼大事,大門緊閉了一個多小時。之後Leo和Kevin紛紛離開辦公室。
陳橙對着他們的背影,用口型說了句:“周扒皮。”
李鑫知道大家有情緒,在工作群裡說:【今晚大家有時間嗎,聚餐?】
消息一出,群裡的人沸騰了。
同事們在傍晚18:30前,一窩蜂地離開辦公室,去了李鑫定好的那家川菜館。平時聚餐都在散台,而這次是在一個包房。
他們走進一看,Kevin端坐着悠閑地喝茶。
因為有Kevin在場,江城的同事們大都比較拘束,吃得并沒有像以前那般舒暢。
中途,喻言去了洗手間,回來的路上在走廊上碰到Kevin。
“Kevin。”喻言問好,打算直接回包房,卻被叫住。
“喻言,你想好了嗎?”
“什麼?”
“離開江城的事。”
年會時,喻言和Kevin在酒店走廊相遇,聊了幾句,沒想到他卻當面指出她職場困境。
橙美江城辦事處隻是一個11人的小團隊,團隊領導李鑫的職務是SAM,而喻言是AM,如果李鑫不挪地,她再無冒頭的機會。
除非她換工作。
可江城缺乏一流的廣告公司,叫上來名字的大都是大廣告公司駐江城辦事處,鮮少有分公司。如果喻言不離開江城,她不過是從一個橙美駐江城辦事處跳到另一個廣告公司駐江城辦事處。如果她還想繼續在廣告行業裡混,而且還有冒頭的打算,無疑,去一線大城市發展更好。
Kevin說如果她想去總部,他可以幫忙,客戶部、媒介部任由她選,如果想另行高就,他也可以舉薦她。
當時聽到這事後,不免詫異。
喻言和Kevin的交集僅限于工作。她深知自己的處境,又暫時沒有破局之策,所以不會刻意地向上管理,和這個跨部門領導談不上多少私交。
她不解Kevin的用意,甚至一度覺得他動了什麼歪心思。
不過,那晚之後,他們兩的接觸僅限于工作,仿佛那晚的談話像場夢,她便讓它随風去,不再深究。
喻言以為那事已經過去了,沒想到這個晚上Kevin舊事重提。
這讓她很不解,不過她确信一點。
“我暫時不打算離開江城。”
Kevin盯着她看:“一直待在這裡沒有發展的。”
喻言笑了笑:“Kevin,我真不是一個事業心很強的人,謝謝您看得起我。我先回去了。”
“你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