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他們欣賞了一會兒江城夜景後便分開,吳悠然張新永先行離開,江禹行開車送喻言回家。
金紫街這一帶很熱鬧,停車位緊張,江禹行的車停得有點遠,要走一段距離。
喻言和他并行,低頭看腳下時才發現,他一直拎着她的購物袋,拎了好幾個小時。
“給我吧。”
“我拿吧,又不重。”
喻言買了一條長袖連衣裙,一件襯衫,沒有多少重量,他想拿就拿吧。隻是他的手裡還有一個包裝袋,她記得是那家文創店的包裝袋,不知他買來自用還是送人?
街上人多,喻言沒留神,有人快撞上她時,江禹行眼疾手快,一把拽着她的胳膊朝自己身邊拉。
她終究還是和人撞上了,不過是撞了江禹行。
“看路。”
“哦。”
江禹行又拽了拽喻言,将她拉到靠近建築那邊,那邊人少一點。
喻言笑了:“我又不是小孩。”
江禹行說:“有時你還沒小孩聰明。”
喻言不滿:“最近你對我很有意見,是吧?一下說我笨,一下說我沒小孩聰明,你再這樣說我,我就不客氣了。”
江禹行打量着她,無奈地笑了:“蠢。”
喻言生氣了,掄起胳膊給他的背一拳:“你才蠢,你是天下第一大蠢蛋。”
江禹行沒有躲,停住腳,幽幽地看着她:“對,我是天下第一大蠢蛋。”
喻言愣住,這世上能有幾個人當着别人的面說自己蠢的。
江禹行笑着轉身走了。
他的笑容有藏不住的破碎感,狠狠地紮了她的心。
她追上去:“生氣了?”
江禹行隻顧着往前走,沒說話。
“真生氣啦?我剛剛那一拳也沒用多少力。”
江禹行依舊不理。
喻言小跑了兩步,再一個轉身,擋在他面前:“要不你打回來?”
江禹行噗嗤一笑,攬着她的肩,輕輕推了推:“走啦,傻瓜!”
這人,罵人還罵上瘾了。喻言瞪了他一眼,推開他,自顧自地大步朝前走。
*
喻言上了車後,一直很安靜。
江禹行時不時地通過後視鏡觀察後座上的人,全然把他當司機一般。
“喻言?”
沒聲。
“喻言?”
“聽到了,我又不聾,有事就說。”
江禹行隻是笑,什麼也沒說。
“笑什麼笑?有事快說。”
“我有些疑惑。”
“哦?”
“自從我回江城後,你好像看我很不順眼,還老生我氣,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想接近你又怕接近你。
喻言不語。
“嗯?”
喻言不正面回答:“現在你動不動就罵我,以前你也不這樣,為什麼?”
“我哪裡罵你了?”
“說我笨,不聰明,蠢,傻,這還不是罵?”
“那不是罵,那是——”
“是什麼?PUA?”
江禹行失笑:“你可沒那麼好控制。”
“知道就好。”
江禹行歎了歎氣,不知怎麼搞的,他們兩現在溝通起來有點費勁。
*
車子開到喻言小區大門口,她準備下車。
江禹行說:“我口渴了,想去你家喝點水。”
“你等我一下。”
喻言下車,直奔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買了一瓶功能飲料和一瓶礦泉水,返回後開了副駕車門,将水放在座位上,拿着自己的購物袋,道謝後就要走。
“等一下。”
喻言貓着腰問:“還有什麼事?”
江禹行指了指座位上的袋子:“給你的。”
喻言盯着那個文創品包裝袋,難掩驚訝。
“是你喜歡的那款小夜燈。”
喻言又驚又喜,不過嘴上卻說:“也沒多喜歡。”
江禹行像沒聽見她的話:“喜歡就買,又不貴。”
喻言一聽,冷不丁地說了一句:“我窮,買不起。”
江禹行頭疼,也怪他自己沒好好表達自己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喜歡就買,畢竟能碰到很喜歡的東西不容易。”
喻言突然一肚子委屈,直起腰來。
江禹行看不見她的臉,隻聽到她說:“喜歡不一定要占有。”
她的聲音輕輕的,穿過黑夜,跳進他的耳朵,透着一股淡淡的憂傷。
江禹行愣住,一時不知說什麼。
喻言整理好情緒,再度彎腰,拿起座位上文創品,擠了一抹笑:“謝了,路上開車小心點,走了。”
江禹行的目光追尋着她的背影,她兩隻手都提着東西,腰闆打得筆直,腳步匆匆,透着倔強,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逛文創店的時候,江禹行一直跟在喻言身後,見她對那隻千裡江山圖的小夜燈愛不釋手,當時就想買來送給她。不過以他對她的了解,她肯定會拒絕。
在奶茶店等喻言和吳悠然的時候,他又折回文創店買了那個小夜燈。送喻言回來的路上,他還擔憂她不收,沒想到她很爽快地收下。
隻是那句“喜歡不一定要占有”一直困擾着江禹行。
在江禹行的世界裡,喜歡一樣東西肯定會費盡心思拿到手。喜歡一個人也是,想把她占為已有。
人們都在說“喜歡是占有,愛是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