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過年，喻言都是一個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家，今年不一樣，她和江禹行一起回安隆，車上還有喻星宇。

喻星宇識趣地坐到後座，專注睡覺。

和李莉一家鬧得不歡而散後，喻家父母不敢在喻星宇面前提相親結婚的事，但喻母又很擔心兒子的感情生活，隻得讓喻言出馬。

這幾個月喻言人在安都，多少有些顧不上弟弟，曾也旁敲側擊地打聽過，但沒打聽出來消息。趁路上堵車的時間，她想和弟弟好好聊聊。

當看到睡醒後的喻星宇從背包裡拿出一本厚厚的行測時，她驚得趕緊把頭伸到後面去。

“你要考公？”

喻星宇盯着書，眼皮也不擡一下：“想試一試，我們縣裡有些名額。就算考不上公務員，也可以試試村官。”

“你真打算回老家？”

“嗯，江城是很大，可那裡畢竟不是家。回老家挺好的，山清水秀，天高地闊，離家還近。”

喻言本想說他想回家當少爺，可話到嘴邊憋住了。喻星宇這一年經曆了太多事，成長了很多，他在為他的未來做打算，她應該高興。

“好，我支持你。”喻言看那本行測已經被翻到靠後的頁數，更是驚訝，“你早就在準備了？”

“嗯。”

“你怎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麼用？是你能替我看書，還是能替我考試？”

喻言被怼了也不生氣，知道弟弟是怕考不上傷面子。剛開始見他一上車就睡覺，還以為他是熬夜打遊戲，沒想到是熬夜看書，精神可嘉，值得表揚：“不能，不過我可以給你買點營養品補補腦。”

喻星宇亮出微信二維碼：“那把錢轉給我吧，我自己去買。”

“你現在住着我的房子，不掏房租也就算了，還要找我要零花錢。”喻言嘴上雖這麼說，不過卻掃了二維碼，給弟弟轉了兩千塊，“考不上把錢還我，順便把房租結一下。”

“我考不上那肯定是被你咒的。”

喻言白了喻星宇一眼：“現在就把錢還給我，失财事小，背罵名事大。”

“潑出去的水還能收回去？”

“江城的居民用水大概是4元/立方米，兩千塊錢可以買500立方的水......”喻言掏出手機算了算，“可以裝一個長20米，寬12.5米，高2米的大池子，就算把池子出水口全都打開，也能接幾碗水。我投了資，即便虧本，也不想被罵。”

喻星宇保持沉默，不過眼神裡有殺氣。

一直沒插話的江禹行大笑，他喜歡看姐弟兩鬥智鬥勇：“星宇，從小到大，你吵赢過你姐姐沒有？”

“赢過。”

喻言不服：“你什麼時候赢過我？”

“以前你被催婚的時候。”喻星宇撓撓頭，一聲歎息，“風水輪流轉，以後輪到我了。”

喻言一聽，笑得肆無忌憚，笑倒在江禹行的懷裡。

*

好久沒回老家，喻言已經能從街坊鄰居的表情和話語中判斷出，她跟江禹行的事不再是秘密。她對母親抱怨了一句。

張蘭一臉淡定：“可不是我說出去的。”

喻言看着父親：“爸？”

喻宏光清了清嗓：“不是我。”

張蘭瞥了丈夫一眼，一聲冷笑。

喻言已經從母親的笑中領會到了那層含義。

細細說來，喻宏光不算爆料者。

自從吳承林趙雲芝知道喻言将成為他們的甥媳婦後，他們往喻家跑得更勤，關系更近。

趙雲芝替張蘭看看店，張蘭幫趙雲芝賣賣菜，閑時約起逛街跳廣場舞。

吳承林和喻宏光也常在一起喝酒，暢聊人生。幾杯酒下肚，神經有些麻，嘴巴停不下來，一不小心就把他們将成為親家的事說了出去。

旁人疑惑，吳承林就一個獨女，還結了婚，并沒有聽說他有其他兒女，怎麼就和喻宏光成了親家？

吳承林解釋：我的大外甥小禹是我看着長大的，我把他當兒子養，他馬上要娶言言，我和宏光當然是親家。

喻宏光說不是他透露的消息也對，但這事畢竟跟他有關，所以顯得底氣不足。

他大手一揮：“你們的事鎮上的人早晚都知道，他們還想過年吃喜酒。”

喻言大驚失色：“什麼，我怎麼不知道我要結婚了？”

張蘭解釋：“不是結婚，是訂婚，就像去年喻二那樣，請親戚朋友吃頓飯——”

嚴格說來，也不是很正式的訂婚，就是請親朋好友一起吃個飯，向他們宣告江禹行和喻言是雙方家庭都認可的一對，是奔着結婚去的情侶。

喻宏光咳了幾聲，給妻子使眼色，讓她别提喻星宇的傷心事。

張蘭後知後覺，趕緊閉嘴。

喻星宇神色正常：“後天才是除夕夜，今年還沒過完。”

張蘭配合地點頭：“對，還有兩天才過年。言言，過了年你就28了，該結婚了。”

喻言歎氣，看來得領了結婚證，辦了喜酒，她才能擺脫被催婚的命運。

其實，江禹行跟她提過訂婚之事，他們兩個都覺得麻煩，不過長輩們既然想要訂婚宴，他們也會配合。

*

除夕夜前夕正逢趕集日，街上擠得人滿為患，喻言在家幫母親看店賣東西，難得的是喻星宇不再隻是烤火打遊戲，知道幫忙照看生意，他甚至去做了午飯。

張蘭趁不忙時，一邊烤火一邊吃兒子做的飯，高興溢于言表，悄咪咪地對喻言說：“喻二長大了，懂事了。”

喻言湊近母親的耳朵，說了喻星宇考公一事。

張蘭一聽，臉上的光彩更甚，不敢相信地看着正在接待客人的兒子。

“媽，這事你知道就行，不要到處說，喻二怕考不上沒面子。”

張蘭連連點頭：“曉得，我嘴巴緊得很。”

母女兩說悄悄話時，江禹行走了進來，張蘭連忙招呼他坐，并給他盛了飯。

對于吳承林趙雲芝夫婦來說，這個年不一樣，有點冷清，因為他們唯一的寶貝女兒去了婆家過年，初三才會趕回來。女兒這一嫁，他們不僅孤獨了些，而且還少了一個人手幫忙。

為此，天還沒亮，江禹行便去舅舅店裡幫忙，忙到胡亂吃了個早飯，忙到沒有時間坐下來休息。這會兒買東西的人少了點，他便想找喻言去趙婆婆家吃米粉，沒想到碰了個巧，趕上她在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