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鄭同學你排比句學的挺不錯的啊。”
還能有誰,除了唐潮誰還能在這種社會大亂鬥的局面中,仍然保持着超高精力的表達欲?
“我就尋思着,哪裡來的規矩是跑到人家生日宴上來撒潑打滾,還叫上自己的備胎,您整哪一出啊?逼宮啊?還是一哭二鬧三上吊?”
唐潮摸一把手感極好的長發,臉帶笑容:“真把自己當爽文女主了?還是覺得這兒打光配樂都不錯就戲瘾大發?不會真把四十五度悲傷的語錄給背下來了吧...什麼我愛你與你無關,愛上一個不回家的男人?
主觀上來講,陳淨儀嘗試着克制了,但她還是想用花枝亂顫來形容自己殼裡的唐潮。
“陳同學你——”
鄭樂珊一時語塞,氣的滿臉通紅,不知道是”備胎“還是”戲瘾大發“正中氣穴,白蓮花的封印蠢蠢欲動,紅着雙眼,看向‘唐潮’。
“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大唐。”
鄭樂珊兩眼一閉,想現場表演美女暈倒,陳淨儀沒理由成全她,麻利起身一把撈起她,附帶小說常用100句——“鬧夠了沒?”
“你——”
話一出口,鄭樂珊就知道戲接不上了。
她看着這個自己從冬天迷戀到夏天的男孩,突然覺得口幹舌燥。他面孔依舊,高挺的鼻梁打在左臉上的陰影依舊,含了笑彎起來的桃花眼依舊,可字字句句沒了那種知道她點點滴滴小動作,不說不管的縱容。
“這個啊,我們都是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新時代建設棟梁,不要這麼沖動,一上來打打殺殺的,觀感非常不好。”
陳淨儀适時搖搖頭,别說,這句皮囊除了長得好看備有面兒之外,手長腳長也很适合分開兩幫氣勢洶洶的人馬。
呃……雖然唐潮這邊好像隻有他一個人。
“來,我們都先冷靜冷靜,沖動是魔鬼,是魔鬼。”
不管觀衆什麼反應,她自己得相信這套說辭,這是陳淨儀從王女士下飯必備《金牌調解》學到的知識點。
她又開口道:“要澄清一點啊,陳淨儀同學是個品學兼優又膚白貌美的好同學。鄭樂珊同學我理解你心情激動,但是你這麼一股腦給人家戴高帽子是不是有點過不去啊?”
然後是宋正,“你說說,當備胎就好好當,何必非要一上來就拳腳準備齊全,非常不利于文明社會的構建。”
至于唐潮……他撿到便宜了,陳淨儀才不會讓他披着自己的馬甲被當衆指點。
“總結一下啊,感情這種事不好說,那就不要說。也不要給自己套上一個深情人設,還依舊備胎不斷,這樣搞下去,自己家房子遲早要塌。”
陳淨儀發現套在唐潮的殼子裡說話,好像觀衆乖乖聽講的意願很強,于是陳老師繼續進行情感總結:“在座的各位千萬不要陷入一個誤區,即自己感動自己式的愛情。很簡單的道理,我單方面喜歡了冠希哥十六年,怎麼沒見民政局把自己搬過來讓我們就地完婚啊?
”
“老話說的好,來都來了,我順便認真的指導一下你這個小白花妝容。姐,答應我,下次打高光下手輕點,不然這整的跟倆探照燈似的,敞亮是敞亮,就是有點兒傻。”
句句聽的弓子南點頭如搗蒜。
“還挺夫唱婦随的。”他摸摸下巴。
“等會兒,為什麼是冠希哥?”弓子南發出一連串小問号。
“閉嘴,綜藝現場保持安靜。”崔翔按了他的頭頂,示意噤聲。
隻見鄭樂珊一時反應宕機,待到回了神,也伴随着包廂裡四下的笑聲,她又氣又羞,“你!”,扔下沒頭沒尾的一句,沒理會紅色高跟鞋,也丢下宋正,頭也不回的踩着帆布鞋離開,留下高跟鞋兩聲貓叫似的”珊珊“。
“慢走不送。”唐潮慢悠悠的跟上一句。
“你——”宋正話沒說完,就讓站起來的‘陳淨儀’給了個身高壓制。
他聽見女孩說,“趕緊追吧,畢竟你今天一晚上不久蹲這個時機點兒的嗎?”
“你他媽說什麼呢?”
“我說,你千裡迢迢陪鄭樂珊過來痛罵我一通,不就是等着我讓她死心好見縫插針嗎宋正?”
他看着‘陳淨儀’沖他眨眨眼,頗有暗示。
“我...我他媽這是......”
“幹嘛,居委會阿姨一樣熱心腸啊?”
唐潮笑一笑。
“操。”
被猜中心事的宋正咬咬牙,話不多說,三步并作兩步的跑離鬧劇現場。
“牛逼啊。”弓子南感歎道。
“瞅瞅你幹的好事。”崔翔咬過奧爾良翅根,也不乏贊同的點點頭。
“我哪兒知道宋正那傻逼也要來.....不過話說回來,大唐怎麼這麼懂什麼高光啥玩意兒的?”弓子南有點疑惑。
“看看趙之恺,他現在連口紅色号都認清了。”崔翔搖搖頭。
包廂外。
“你的嘴炮水平經過大唐認證了啊美女,雖然還是我接收到了你夾帶的自誇自買的私貨。”唐潮不緊不慢的靠在欄杆上,舉起拇指。
他是指那句“陳淨儀同學品學兼優又膚白貌美”。
陳淨儀皺了個鬼臉。
“不過我說,你和鄭樂珊之間,可不隻是今天的應激反應吧?”唐潮狀似不經意的提了一嘴,但眼神卻是在尋求下文。
“我...我就是大招有點放的收不住了......”她在躲閃。
怎麼可能呢?
那個漂亮女孩上一次也是這副清水芙蓉的模樣,眼角泛紅,嬌軟動人,陳淨儀信了,于是她退讓了,可那無意聽到的咒罵總像玻璃碴,生疼作痛。
“她争個什麼勁兒啊,那麼胖怎麼穿上戲服?”
從未相識,最多臉熟。
記憶把人物和言語都給銳化。夏日炎炎時,鄭樂珊出了辦公室,驕傲燦爛,同身旁的小姐妹指着“學習标兵”上的陳淨儀,笑成一團。
“真的?”
尾音上揚。唐潮側過頭,他似乎很喜歡在看人的時候目光灼灼,可正對上墨黑瞳仁的一刻,又漫不經心的避開,勾人追逐。
“你怎麼這麼八卦啊!”
陳淨儀沒打算和盤托出。
“我這是提前為自己讨一點利息。”唐潮很理直氣壯。
“什麼利息?”
“校園劇裡,得罪了bitch大姐頭之後,你這個殼子不就是被穿小鞋預定了嘛。”他倒是很懂,“不過說句實話,今天上帝視角的看了你撕鄭白花的一幕,不得不感歎,我這個原裝帥哥皮膚确實為整個氛圍的調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陳淨儀:......哦。
靠在欄杆上有一句沒一句搭着話,時不時傳來其他包廂裡愉悅麥霸外擴的美妙或不美妙的歌聲,奇異的、難以置信的、莫名其妙的靈魂互換的第一天,就這樣和時針一起,在表盤上親吻分針。
“第一條,我們互相尊重對方的小秘密。”
唐潮聽見陳淨儀這麼說。
她轉過頭,金碧輝煌的大廳裡,光線折射在這張輪廓刻在心間十七年的熟悉面孔上,一把嗓音流在聽過一百八十多個月的音域中,分明是最清楚的眉眼線條,陳淨儀卻透過自己的身體,看到了唐潮。
“好。”冷氣吹在不屬于他的長發上,“合作愉快,我的共享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