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法局就在眼前,他隻能放下心裡的驚疑,和竹钰辭依偎着走進去。
陳執法在門口迎接他們,他一身制服,挺拔高峻,氣質幹練又嚴肅,低聲道:“竹總,恭喜——越錦集團内部是幹淨的。”
内鬼是有,不過出在那群臨時應征的雇傭/兵裡。
“這個男性Beta叫老鹽,被選入保镖當天,他的Beta女兒被一個男性Alpha哄騙私奔了。”陳執法領着他們走入專用接待室,把打了碼的調查報告遞給他:
“那個Alpha問老鹽要一大筆錢,不然就把老鹽女兒扔在異國的銷金窟,還要公布她的不雅照……”
“這時候恰巧有人找上門,要老鹽在秦先生車内安裝一個不起眼的裝置,定金八百萬,事成之後再給一千。”
一千八百萬,連越錦集團下屬發展最差的分公司半個月流水都不到,這就是秦越柏一條性命的價錢。
老鹽也死在了爆炸當日,他興許知道自己活不了,早早簽好了離婚協議,将自己一切财産都歸給妻子和女兒。
他倒是個模範父親。
世事如此荒唐又可笑,竹钰辭想大哭,想要尖叫,想要請人抓住那個老鹽的魂魄,把他壓在錢堆裡永世不得超生——他才不管人有沒有苦衷,什麼苦衷?什麼苦衷能要了秦越柏的命?!
“那個要錢的Alpha呢?”過了許久,他才深吸一口氣,很得體地平聲問道。
傅聲聲看着他冷靜的神色,渾身打了個冷顫。
“潛逃在外,已經抓了。”陳執法言簡意赅,“等送回來我們就提審。老鹽女兒不知道她爸沒了,還跟那人結了婚……”
竹钰辭手一擡:“陳執,這個就不必說了——我不是很想知道這個Beta的死活。”
天下不會有這麼巧的事,這明顯是個圈套,Alpha男人是抛出來的餌,老鹽女兒則是一條被釣上去的蠢魚。
順着餌可以找到幕後黑手,而這條魚沒有任何價值,竹钰辭對她隻有恨意和厭惡。
聽了自己死亡背後的原委,秦越柏深深歎了口氣。
之前竹钰辭在他遺體前表白,他心情還比較複雜,現在他半點也不複雜了——他甚至有些慶幸,因為這樣一來,小辭好歹不會被外面的什麼黃毛下三濫Alpha騙身騙心。
這個世界太危險,所有Alpha都配不上自家小辭,小辭最好跟他學習,單身一輩子。
以上,就是秦越柏對自己死亡真相全部感想;至于直接兇手老鹽,和那個詭異的渣男Alpha,他都不是很關心。
“……想想也是,秦越柏眼光那麼好,公司内部定期篩查,有叛徒早處置了。雇傭/兵招得太急,背調時間短,才叫老鹽混了進來。”
竹钰辭已經進入了吸取經驗教訓的環節。秦越柏看着他跟傅聲聲侃侃而談,說起他來還是一副驕傲又親密的口吻,越看越喜歡,占有欲大爆發,忍不住飄到他後頸深吸了一口。
“那個Alpha未必能審出些什麼,實在不行請馬律過來,就當是我給他請的辯護律師。”
後頸傳來微微癢意,竹钰辭理所當然覺得是新買的秋裝材質不好,不耐煩地整理了下領口,心道再也不買半露腺體的衣服了。
陳執法嚴肅道:“竹總,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目前為止,還沒有确認這個小A有跟兇手勾結的嫌疑,也許你很難接受,但……這一切有可能就隻是一個巧合而已。”
那個Alpha是職業騙子,假名衆多,小A是其中最好記的一個,專案組就這麼叫了。
疑罪從無是納約合衆國法治的重要原則,為了避免産生冤假錯案,一切都要用證據說話。
但竹钰辭不管。
秦越柏那場爆炸,從火/藥、引線、火花,從那朵煙雲到導火索,任何一個環節、任何一處問題,他都不會放過。
自從理清了秦越柏生前達成的幾項合同,再從航空市場近日交易結果倒推,誰是秦越柏死後的受益者,竹钰辭已經很清楚了。
他要用小A反向釣魚,小A清白與否并不是重點,他的證言才是。
“我知道了,陳執。”他濃長睫毛垂落,遮住眸中暗色,彎出一個淡淡的笑意:
“那個Alpha之前對老鹽敲詐勒索,我隻不過是想幫他延長刑期,沒有别的意思。”
陳執法定定地看着他。竹钰辭背脊清薄,微卷的發絲柔軟如綢,白瓷般的小臉漂亮幹淨得不像話,桃花眼潋滟波光微頓,十足勾人。
這樣的Omega刻意示弱,很難不引起人憐惜。
但他已經領教,此Omega手段頗多,你若對他生起憐惜……他隻會反過來加倍利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