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典型的理工男思維,在他看來,黑灰長衫和茶色外袍哪有什麼區别?西服更是随便拽一套就能出門。穿衣服隻要不失身份、幹淨整潔,哪個牌子哪個版型又有什麼影響呢?
但顯然,在竹钰辭他們兩個年輕人看來,影響大了去了。
秦越柏第一次知道,四合扣和暗角扣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紐扣,一個衣擺的褶皺都彰顯了不同的設計理念……穿衣服也有這麼多門道,而且這麼容易拉近距離。
他垂眸看着竹钰辭和Kevin越貼越近的身體姿勢,無奈地搖了搖頭。
如果地府有時尚這個東西的話,他一定要好好研究。過了好一會,秦越柏把視線從那兩個人湊在一起的身體上撕開,目光晦暗,定定地想。
到時候見到竹钰辭,他們可以說的話,至少要和眼下Kevin的一樣多。
-
越錦組織的攻擊卓有成效,不出幾周,東加财團便被逼入死角,錢大公上天不能,入地無門,眼見年内就能宣告破産。
與此同時,竹钰辭正窩在辦公室裡,和總裁辦籌劃慶功會——上次理查德遭報應時,為了低調,就沒辦慶功,這次說什麼也躲不過去了。
“正好到年底了,趁這個機會,把年會也辦了。”竹钰辭說,“這種非工作場合,租場地花錢的事,能合并就合并。當然,獎金不能合并,也别占用節假日,找個不忙的周五,當天不想來的放一天假,獎金照發。”
江秘書一一記下。
“這個獎金還得跟普通年終獎區分一下,給到多少比較好……”
竹钰辭轉了兩下電子筆,拿電子筆末端輕輕戳着下巴。
這是他從小養成的壞習慣,小時候做不出題,一發愁就咬筆帽。秦越柏糾正過他這個毛病,長大後他糾結時還是喜歡咬筆帽,但得益于秦越柏的教訓,又會下意識松開。
此時此刻,他就退而求其次,拿筆帽一下一下戳着嫩紅的唇瓣,把旁邊的幽魂總裁看得有點眼熱。
“在東加這事裡出力的,參考雲熱能源項目給錢。”竹钰辭最終決定:
“這次慶功和年會合并,預算可以比去年年會提高百分之八十。針對流程做個調研,大家喜歡什麼節目就安排什麼,喜歡哪個明星也可以請過來,熱鬧熱鬧。”
總裁辦自然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竹總大氣”。
溫馨而喜氣洋洋的發錢氛圍裡,竹钰辭朝後仰去,不合時宜地想到,這些話以前都是用來恭維秦越柏的。
本來他座下這把椅子應該傳給他的親生兒子,可現在卻換成了竹钰辭。這是通過血脈才能相傳的财富與地位,就算秦越柏的遺囑裡寫得清清楚楚,竹钰辭也感覺自己是鸠占了鵲巢。
他不知道的是,秦越柏此刻就在他身邊,盯着他被自己無意識按壓蹂/躏過後的嬌氣唇瓣,思緒同樣飄到了不合時宜的地方去。
——秦越柏想到了竹钰辭大二那一年,演出大獲成功的Omega興奮之下在露天後台逗留太久,成功凍出了感冒。
把萎靡不振、頭重腳輕的小夜莺拎回家,秦越柏勒令他好好躺到床上,蓋着被子不許亂動,手從被子裡拿出來都要按鈴打報告。
秦越柏一面口頭處理集團事務,一面親手給床上的小病鳥熬湯,結束了兩場遠程會議後,暫停工作,端着熱氣騰騰的暖湯進門喂他。
竹钰辭忙用嘶啞的嗓子表示要自己喝湯,不用人喂,但秦越柏不由分說拍掉他的小爪子,瓷勺直接伸到他嘴邊。
竹钰辭不情不願地張開口。
瓷勺伸進去一半,壓到他下唇,湯汁溢出,他吞咽了一下,唇瓣染得晶亮,被勺壁壓出一個更加軟彈的弧度。
自家小夜莺容貌多好,秦越柏一直都知道——可在那一刻,在他拿着瓷勺的手不可抑制地微微用力的那一刻,他才第一次驚覺,原來竹钰辭的唇瓣有那麼軟。
等秦越柏從過往中回過神來,竹钰辭已經将年會任務交代完畢,換了個姿勢在椅子上仰着。
他身前披的是秦越柏買給他的小毯子,坐的是秦越柏的辦公椅,上方飄着秦越柏的鬼影,兩人鼻尖的距離不足一指,整個人被秦越柏的氣息包圍。
秦越柏鬼使神差地伸手,撫了一下他的唇角。
指尖沒有絲毫觸感,一如既往,他碰不到竹钰辭柔軟的唇峰。
但他就這麼看着竹钰辭,看着他完完全全被自己包裹、環繞,沒有别的地方可去,沒有别的Alpha來礙眼——也能從中獲得巨大的慰藉與滿足。
這将是很長一段時間裡,他最後一次這樣滿足自己的獨占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