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爾克嫡系威脅解除,竹钰辭又把心理醫生請入了日程表。
高姐讓他做了一系列測試,結果發現他在這段時間内精神狀況居然沒有惡化多少——在壓力最大時中斷心理咨詢,很少有人能挺過來的,可見他自我療愈的能力實屬強大得變态,非同常人。
“最近過得怎麼樣?”她攤開一盒巧克力杏仁小點心,例行問道。
“挺好,一切都在掌控之内。”竹钰辭咬住一塊杏仁酥,在她問有什麼新鮮事時頓了頓,“……我有愛人了,算新鮮麼?”
高姐驚喜之色頓時溢于言表:“你談戀愛了?!恭喜啊!我每天都搜你的新聞看,怎麼錯過了這麼大的事——”
“這也不算大事呀。”竹钰辭彎起桃花眼,“我就是想找個人解解悶,沒奔着一輩子去,就沒想着公開。”
他語氣顯得有點薄情,但高姐了解他,知道他骨子裡乃是非常重情守諾的性子,就算宣稱自己“隻是解悶”,可一旦關系定下來,如無意外,他這輩子就隻會和眼前人相守終老。
不止高姐了解他,旁邊飄着的秦越柏也了解他這一點,心情複雜地移開視線。
“你的隐私,你說了算,公不公開都行。”高姐輕快道,“對方是誰啊?”
“是我以前在音樂學院的師兄,松行。”
竹钰辭一面介紹,一面把松行的網上百科點出來給她看。
高姐仔細看了幾個演出視頻,對松行的性格初步做出判斷:“看起來情緒挺穩定的,不錯。”
不過她看着看着,總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這麼一張臉。
竹钰辭很快就解答了她的困惑。
“我對他有好感,一開始是因為……他長得像秦叔叔。”比起面對松行,他面對高姐時要坦然得多,大概是在她這裡吐露過太多秘密,也不差這一個。
“就算師兄說,他不介意做秦叔叔的替身,我心裡還是過意不去。我想,這樣是不是既侮辱了秦叔叔,又作踐了師兄?”
“但我又拒絕不了他的提議……有他做我的愛人,以後每場酒會我都有伴,發【//】情期不用一個人熬,半夜驚醒不用自己哄自己睡覺……”
“我禁不住這樣的誘惑。”竹钰辭輕輕地說,“我太軟弱了。”
高姐深吸一口氣。
她做過記錄,比誰都清楚竹钰辭如此低的自我評價是怎麼來的。
從聽聞秦越柏另有Omega的消息時起,他就認定了自己這裡也不好、那裡也不行,似乎秦越柏不愛他,全是因為他不夠堅強、不夠完美、不是一個好Omega的錯。
心口漫出一股酸楚,她抽離出共情狀态,平複了呼吸,慢慢引導道:“不要這樣想,秦總……秦總想必也不會覺得你很軟弱。”
也是。竹钰辭想,愛情是不講道理的,就算他十項全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秦越柏不愛他,也還是不愛他。
不被愛,不能說明他就比别人差。
“況且說到底,秦總他已經去世了。”随着時間的推移,高姐用詞日漸直白,“談一場戀愛,适當淡化秦總的記憶,對你的精神狀态或許有好處。”
“如果我沒法忘掉他呢?”
“那也沒關系。”高姐柔聲道,“進入一段健康的穩定關系,本來就能改善人的精神狀态。”
清潤的桃花眼微彎,竹钰辭笑了:“這話說得,好像師兄是我的藥一樣。”
遇上對的人,跟遇上對症的藥也沒什麼不同。高姐不置可否,繼續搜着松行的視頻,翻到某個竹钰辭和他合奏的演出官攝,點開放大。
“你們可真有默契。”雖然她不懂音樂,但也能聽出兩人合奏有多天衣無縫,“這是哪一年,你大一的時候?看松行的表情,時時刻刻都在關注你,他不會那時就喜歡你了吧?”
“不會吧?那是我第一次跟他台上合奏,他要照顧我,遷就我的節奏而已。”
察覺到他不想把台上表演與私人感情混為一談,高姐很有分寸地笑笑,轉移話題:“你這場系的領帶不錯,黃黑條紋,很襯手裡那隻笛子。”
“那是秦叔叔幫我挑的。”
高姐挑眉看他。
竹钰辭無辜回望,眼底的滿足與安然一覽無餘,與之前提到松行時截然不同。
可他自己似乎對此一無所知。
高姐無力地揉了揉眉角,道:“難怪你擔心忘不了秦總。實在不行,你不如接受催眠,直接把秦總從腦子裡洗掉得了。”
催眠療法在臨床已經很成熟,副作用不大。但這個辦法到底簡單粗暴,且沒有複原手段,高姐作為保守派的心理醫生,一般不會建議病人接受催眠,眼下隻是開個玩笑。
竹钰辭聽了卻眼睛一亮:“真的假的,還能直接無痛失憶?好耶!”
高姐連忙收了笑容,正色告誡他腦子裡的東西不是鬧着玩的,千萬不可以偷懶走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