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钰辭聽得出來，他是認真的。

讓一個世家大族消失之類的事，在别人身上是放狠話，但秦越柏真的可以說到做到。

小Omega破罐子破摔式的賭氣迅速消弭，老老實實趴到秦越柏胸前裝鴕鳥。

身前傳來的觸感溫軟如絲綢，秦越柏明白這隻小鳥在讨好他，也明白他之前在恐慌什麼，兇相漸消，沉沉歎了口氣。

自己雖然沒有死，但死訊帶給小辭的改變是真實而徹底地發生了；過去那個陽光明媚、志得意滿的小夜莺不複存在，如今他變得支離破碎，對感情沒有一丁點信心，稍有不對的苗頭就要找退路跑掉。

沒有别的辦法，他隻能一遍又一遍告訴懷裡的小Omega他愛他，不是出于别的什麼原因，這輩子都不會有别的什麼原因。

言語或許無法打消竹钰辭心底的懷疑，沒有關系，往後時光漫長，他有的是辦法讓這隻小鳥确認他的心意。

竹钰辭頭頂抵在他下巴邊，眯起眼睛，暗暗享受着他修長手指的揉弄。

小Omega心裡的不安全感其實是一陣一陣的，剛才就是鑽進牛角尖出不來，然而一旦把話說開，他想通也容易。

隻不過，他心裡是想通了，面上可不一定要顯露出來：秦越柏絮絮說愛他的聲音真好聽，他還沒聽夠呢，得多聽幾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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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

松行雙目無神盯着手機，自從兩天前竹钰辭發來信息說分手，他一張慘白俊臉上就罕有其他表情。

“有一說一，敢跟秦總搶男人，您老已經算這個了。”趕來安慰他的好友說着，豎起一根大拇指，“你知道以前追竹钰辭的人都什麼下場嗎？你現在還能全須全尾坐在這緬懷初戀，已經很幸運了。”

“樂觀一點想，竹钰辭下學期就返校，你們還能再見面哎！要是你表現得好，安分守己，别讓秦總看出你餘情未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你還能跟你家小竹再同台呢。”

這麼多的限定詞，才能換來一次同台的機會，松行受不了地皺起眉，分給好友一個鄙夷的眼神。

“知道你們姜家拿了越錦下屬集團的資助，不用這麼着急就當人家的說客吧。”他冷聲道。

姜少爺聳聳肩，沒有否認：“我隻是在叙述事實而已。”

而且他還能怎麼說？說自打秦越柏一回來，就迫不及待把可能和竹钰辭有關系的Alpha通通擠出竹钰辭的周圍，從這架勢來看，松行的希望客觀上本來就很渺茫嗎？

那松行豈不更要以頭搶地了。

“兄弟，講真的，但反對面換一個人，我都全力支持你。”他斟酌着繼續道，“那什麼墨家的K爺，不就是你的手下敗将？任他技法千變，又搞浪漫又遞人情，最後上位的還得是你！”

他的未盡之言，不用說松行也能聽懂：但這次可是秦越柏。

死而複生的白月光，你告訴我怎麼打？

松行轉動眼珠，轉頭看着他，喃喃道：“但是，問題又不是出在秦總身上。”

秦越柏就是再翻雲覆雨、手腕滔天，竹钰辭也還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他要選誰□□人，秦越柏是幹涉不了的。

至少在短期内幹涉不了。

竹钰辭決定同他分手，而且是這種輕飄飄的、不見面發個信息就算了斷的分手，隻可能是他自己的選擇。

“小竹生我的氣了，我早該知道的。”松行艱難地承認：

“從一開始，我為了爺爺的命令接近他，本身就是一步爛棋……”

姜少爺撇撇嘴，歎了口氣。

事到如今，誰都知道松行當初那一步走錯了。

竹钰辭這個養尊處優的小Omega，表面上隻論利益，對感情看得很淡，實際居然卻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情種。他需要的愛，就是百分之百的純粹的愛，摻進一點點的雜質都不可以。

現在松行對他的感情固然純得像水，但他卻永遠記得感情那一點雜質，像是鋪陳在水底，十分顯眼的那一點沙子。

“你覺得，如果松魁沒有對竹钰辭道出實情，他就不會和你分手嗎？”最後他問。

“不是我覺得。”松行捏緊手機，“而是我确定。”

他的小竹，本來就是一個這樣心軟的人。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