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工不語,隻是一味地低頭哭泣。
“嘿!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咱們皮猴子鄭毅然嘛!”
“田老!”鄭工哭着直接抱了上去。
皮猴子?……皮猴子鄭毅然?……啊?……這是……描述鄭工的詞彙?……我跟李工齊刷刷心裡一個大大的問号。
“诶?田伯伯,您認識設計院的人啊?”
“認識!這怎麼不認識啊!我們家皮猴子我還能不認識了啊?!”
“您……您為什麼在這兒啊?”
“我怎麼不能在這兒啊?這是我家啊!生我養我的地方!”
“那……那您當初說要去遠方雲遊?”
“我贈你詩,《與遠方》。說的就是有詩的地方,就是遠方。你看這裡,山水如畫、如詩,流連其中不是經常忘了,這裡,竟然隻是自己每日居住的家鄉嘛?遠,還是,近,是‘心’定的!不是‘距離’定的!”
“那您還不如直接說是歸隐,害我當年找了您那麼久?!”
“嘿!臭小子!我還沒怪你不懂為師的心思呢!白跟為師工作了這麼多年!咳!為師還沒說心寒呢?久久等不來自己的乖徒兒!”
“那……是,我錯了……”
“可不就是你錯了!”
我跟李工,還有甲方的幾個人,站在旁邊看着這具有幾分童趣而又溫暖的畫面,也不自覺地感受到了某種道不明的溫暖。
“诶,田伯伯!那您原來也是位建築設計師嗎?”小童總打斷了這煽情的畫面問道。
“那當然啦!還很厲害呢!”鄭工好像突然傲嬌起來了,趕緊給他的師父誇誇誇!
“好啦好啦,那都是老黃曆啦,咱往裡走吧!”
“怪不得!我說這田家村怎麼就是跟别的村落不一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獨特氣質!”
“小童童喜歡,那可要常來看我這個老頭子啊!”
“一定一定!”
我好喜歡這種氛圍啊!真的!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在這一刻,塑造出了一種絕美的詩篇,讓人感覺很舒服、很治愈。
風聲酥酥,陽光正好,遠處還真有鯉魚在躍着龍門!
完了,如果真是這樣的環境,我竟然猶豫了,想要倒戈了,想要說服爸媽一起來了!
“……老人家,我冒昧問一下,現在,我們應該怎麼稱呼您呢?還是希望我們稱呼您為田工?還是跟小童總一樣,呼喚您田伯伯?”
“哈哈哈!小丫頭,我看你也不大!也跟着小童童一起叫我田伯伯好啦!”
“好嘞!田伯伯好!”李工明媚地回答道。
“那我也跟着叫您田伯伯!”我也打卡刷了個存在。
“皮猴子啊!這都是你帶的兵啊?一個個都靈氣得很啊!跟你當年一個樣兒!”
“還好、還好。”
我是第一次見鄭工這樣,其實沒什麼奇怪的。但是後來我跟李工私下對了下,竟然連李工也從來沒見過鄭工這樣腼腆、乖巧的一面!
“田伯伯!這裡……就您一個人住嗎?”
一路走來,我沒有看到其他人,就不禁忍不住好奇地發問了。
“差不多吧!偶爾會有幾位舊友來看看我。喝喝茶,或者來上幾盅~哈哈哈,再配上盤花生米!~簡直是人間樂事啊!~”
“這麼大的面積,就您一個人住,不會寂寞嗎?”我追問道。
“嗯……你叫什麼名字?”田伯伯問道。
嗯?我被這突然的問話打蒙了。
“我……我嗎?”我有點兒慌亂。我的i人本質又開始了。
“對呀,小朋友,就是你!”
“我……我叫蘇逸恒。是剛畢業,剛來公司的……”
這是啥啊?……一下子給我幹懵了……
“嘿嘿,我就說嘛,看着年紀像!”
“啥……啥意思啊?”我繼續慌了……
“老王頭兒來看我的時候,可是提到你了哦!~”
“老王頭兒?……是……是王老!”
“嗯,就是他哦!~”
媽呀,這又是給我幹緊張了!又有種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感覺。
“小蘇蘇啊,你說,這魚兒,它有沒有在陪我啊?”
“嗯……算是……有……”
“嗯(二聲)嗯(一聲)嗯(四聲),有,就是,有!不是,算是有!……那你說這樹、這花草,它們又有沒有在陪着我呢?”
“有。”我這次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這房間,雖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生命體,可是它是我一磚一瓦建造出來的,它也就被我賦予了我的記憶,也就某種意義上,承載了我的生命。你說,有這麼多生靈陪着我,我為什麼會寂寞呢?”
這果然是鄭工的師父啊!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全是一堆聽不懂的話……
“那……倒是也還好啊……”誰來救救我啊……我在說什麼啊?……我的語言系統已經失去自我控制系統,完全随機發揮了!
“小蘇蘇,你以後有空,也要常來玩兒啊!”
這份邀請,倒是意外的把我拉回了正軌,“好的,田伯伯,我一定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