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你們現在是覺得有意思……我當時可是快愁死了！不過，一部嘛，那些個創始人，就沒有哪個是絕對意義上正常的！都是五花八門，各有不同！反觀當時其他公司的同學，他們的師父不管性格如何，技術如何，都還是會老老實實的帶着他們做項目，做方案。我當時幾度懷疑我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才會放着大好的設計院不去，來這個剛剛業界出名兒的小團隊！”

“對對對，我也聽過有的前輩說過，以前的維咨其實就是個黑馬小團隊！絕對是披荊斬棘的那種！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從無敗績！您當時也是因為這個才來的維咨嗎？”李工激動地說道。

“……算是吧……不過，主要也是當時年輕氣盛，有個關系不太好的師兄去了當時給我offer的設計院，他還說了好多那種什麼去了就肯定不讓我好過一類的，現在聽起來過家家一樣的狠話。我呢，也就是夾雜着賭氣吧，就說，你大公司了不起啊？！還不是什麼項目都輸給維咨這樣的小團隊！然後就毅然決然地來了維咨。”

“嘿！毅然決然，跟您這名字真配！~”我打趣道。

鄭工從後視鏡給了我一個無語地眼神，我自行領會~哈哈哈~

“後來呢後來呢！”李工催促道。

“後來我就真來維咨了呗，想着要大幹一場，好好學出個名堂，弄出個所以然！可結果，分配給田老頭兒了……就……每天看他不知道搗鼓什麼亂七八糟的……”

“那……您也沒問問田伯伯？”我開口說。

“問了啊！可是他仍然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所以啊……好好說話、交流不行，我呢，也就索性破罐子破摔！給他各種搗亂！”

“哈哈哈哈！所以皮猴子是這麼來的吧？？！”給李工樂的啊！~

“……嗯……是的。他做木匠活兒，我就偷偷給他拆了！他照顧他的花兒！我就給澆好多水！反正是各種折騰！我心想啊！我這是來學本事、工作的！要好好做建築設計項目的！成天跟着他這樣下去，肯定得落後了呀！我那會兒還吃着勁兒跟我學長較勁呢！心想，可不能被這老頭兒耽誤了啊！”

“那……您沒跟當時的大領導反應反應情況啊？”李工說。

“别提了！琴總是加個更！帶頭兒在辦公室做飯、做木工的就是她！”

“啊？這……這也太歡樂了吧！”我下意識地說道。

“所以那會兒，我是真的覺得是被坑了！”

“那……後來，您又是因為什麼留下來的呢？”

“兩個原因吧，其實，我在維咨，算有兩位師父。一位是田老頭兒，一位是韓工。”

“哦！~明白了！韓工還是很靠譜的！”李工點頭說道。

“嗯。但是，其實田老頭教我的東西，卻才是我一輩子受用的東西。”

“嗯？怎麼說？”我好奇地湊過去問。

“既然實際戰績是黑馬，戰無不勝，那就一定有戰無不勝的道理！那個年代，可不是靠關系的，或是其他什麼才能中标的！都得是有真才實學的！”

“所以……戰無不勝的秘訣是？……”我倆渴望地大眼睛瞪着鄭工說。

“先把自己當個‘人’，而後，才是‘設計師’。”

“先把自己當個人？……然後才是設計師？……不懂……什麼意思？”我迷茫地看着鄭工。

“一個人，如果自己都不能好好地接地氣地享受生活，好好地活着！那他又能帶給其他業主什麼呢？教條、冰冷的數據、規律？教科書上那些令人驚羨的圖片？然後趾高氣昂地去罵甲方什麼都不懂？……不當家，就不會知道，柴米油鹽貴。不去自己做保潔阿姨，就不會知道，什麼樣的衛生間她們最讨厭！……用心觀察、用心生活，遠比拍大腿想出來的方案更有煙火氣！~這，才是維咨，這麼多年來，真正打動甲方，成為黑馬的原因。漂亮的外殼，千篇一律；誠摯的内核，萬裡挑一。有靈氣，有地氣，有煙火氣的方案，誰能不愛呢？”

“好厲害啊！！！~我以前從來沒聽你們說過！我這邊大部分就是負責住宅項目，感覺都很模式化，很批量。也就是這兩年才開始陸續接觸一些有意思的别墅項目！我感覺，我真的被洗禮了！原來我們公司這麼厲害！感覺傳說一下子被揭開了面紗！”李工好激動好激動地說着！

……（鄭工後來又跟我們說了很多以前的故事。）

我這邊呢，除了激動，我好像……有一點兒點兒，明白為什麼琴總想要關掉現在的維咨了。确實，現在的維咨很厲害，在行業裡可以說就是龍頭地位！但是，确實是很商業化。逐利的感覺更多一些……

可是……在當下這個社會條件下，我們真的可以完全像在一個理想國那樣的生活和工作嗎？我還好沒有房貸，或是其他大額租金支出的壓力，但是其他人呢？完全不想業績回報，隻是這樣玩兒着工作……真的能持續下去嗎？

王老、林工的師父，還有今天見過的田伯伯，雖然樣貌、氣質各不相同，但是，有一點他們是一樣的！就是，一種，說不出的如沐春風！是時間的沉澱？還是，他們本就是這樣有魅力的人？我不知道。

到家已經都快10點了，爸媽還在開心地看着電視。我也就沒打擾他們，洗漱完就衣服都沒換地躺在床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