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棋下的不錯,隻是日後得空需勤加練習,我這裡正缺一個如你這般的對手。”傅榮坐在棋桌之前垂首道。
“是,謹遵世子殿下教誨。”商瑾清答複完畢之後,慢慢朝後退卻。
傅榮站起身,然後離開了棋桌,從殿宇之中踱步而出。
商瑾清覺得今日算是勉強過關了,傅榮暫時不會讨厭她,從來沒想過真的能夠得到傅榮的認可,和傅榮心平氣和的相處。
商瑾清和旁的宮女站在殿宇之中侍奉,傅榮離開之時,商瑾清看見傅榮仍然是陷入深深思索的神情。
這盤棋也并沒有多高深吧,傅榮為何想這麼久,商瑾清腹诽。
傅榮此時的心情算的上愉快,思慮之中仿佛有一些釋懷之意,今日就算是輸了,也并沒有那種懊喪的感覺,當年一些沒想通的事情無形之中被化解。
對傅榮來說,短暫的脫離那些令人煩惱的事情,會是那般輕松愉快。
輪值回屋之後,商瑾清在門前遇到了姜芷,姜芷說,葉舒慕送了一些衣服給她。
“已經檢查過了沒問題,女郎可以放心收下,既然是給您的,是貴重的物件收着,以備不時之需也可。”
姜芷欲言又止道:“隻是您知道的,世子殿下向來厭惡奢侈。”
“葉女郎對我的厭惡還真是明顯,明明知道世子殿下不喜還送這些給我。”商瑾清歎息道。
出言之後,商瑾清驚覺她現在開始,事事都要率先考慮傅榮的想法了。
“葉女郎可是将世子正室之位視為囊中之物,甚至對于曾經試圖接近世子殿下的女郎都無法容忍。”
“世子殿下既然如此親近于您,日後葉女郎肯定會将您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這些時日最好不要輕易離開長信殿,就在這裡安心待着。”姜芷提醒道。
“多謝姜女郎提醒。”商瑾清感激道。
商瑾清看着桌上的那些衣服,覺得葉舒慕居心不良,往後她肯定不會随意使用。
傅榮一貫以來最讨厭那些世家貴女穿金戴銀,若是穿着那些衣服在傅榮的面前晃蕩,傅榮會不會對她起殺心。
當年曾經聽人說起過,傅榮有一次看見了她衣飾極其華美,在王城招搖過市。
那時候傅榮露出極為厭惡的神色,并且對身邊的人斥責她是國家的蠹蟲。
葉舒慕威脅的話仍然在耳邊,永巷有太多雙眼睛盯着長信殿。
她是應該小心一點,不能行差踏錯半步,也許應該想一個一勞永逸的對策,避開葉舒慕的糾纏。
“十天之後便是終歲蠟祭,世子殿下要到上林苑獵場圍獵,到時候長信殿無人坐鎮,世子殿下有說過,要帶您一起去獵場。”
難為傅榮這麼忙,還記挂着她,不是将她留在深宮之中。
“我覺得阿苡還是随世子殿下一起去獵場比較好,在世子殿下身邊待着,那些人就不敢對您怎麼樣了,您覺得怎麼樣呢?”姜芷問道。
“既然是世子殿下的吩咐,奴婢一定照做。”商瑾清答複道。
眼下确實不應該獨自待在這裡,至少有傅榮在葉舒慕不敢怎麼樣,也無法與她單獨見面。
快到年關了,傅榮要去主持祭祀儀式,屆時绛都所有的官員都會到場,她應該能夠在儀式上見到李蒙和蔺珩。
若是能夠得到李蒙的幫助,重新和隐藏在绛都的舊部取得聯系,來日遇到危險也能有自保的手段。
曾經在绛都有不少産業,都為袁氏所奪,隻有那間酒樓,旁人不知道她其實是幕後的老闆,袁仲肯定無法奪去。
至于那些宅邸田莊,沒有了也不痛心。
姜芷對商瑾清道:“将這些物件收拾妥帖罷,我先走了。”
“好。”商瑾清答複道。
姜芷走後,女官淑兒遣人傳來了内監符慧的命令,讓商瑾清去尚服局取世子榮的一條玉革帶。
符慧是傅榮的心腹,商瑾清雖然不想去,無法違抗宮令的命令,于是從淑兒的手中拿走了長信殿的令牌。
商瑾清暢通無阻的穿過了長信殿的門禁,朝尚服局走去。
令牌上有一個“慧”字,有内監符慧的令牌在手,商瑾清沒有懷疑淑兒命令的真實性。
商瑾清離開長信殿之後,規行矩步朝尚宮局走去,寄希望于這一路上不要遇見什麼人招惹風波。
偶爾也會有目光從兩側迎面而來的宮女身上,向她投射而來,那目光帶着窺探。
商瑾清經過太液池畔一段長廊的時候,迎面而來一尊轎辇。
裡面端坐着一位宮裝打扮的女郎。
商瑾清随着衆人一道避開在路旁跪下。
儀仗隊的腳步從面前紛至而過,忽然之間有銀鈴脆響一般的嗓音飄忽而至。
“阿苡。”
商瑾清覺得有些吃驚,是柳兒的聲音。
商瑾清微微擡起頭,看見轎子裡端坐的人竟然是柳兒。
柳兒好像在笑,面容十分柔和,但由于敷粉施朱,鬓發間金簪奪目、步搖垂散。
有些像尊雕像,給人一種不真切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