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麼動物生氣了聲音會變大?”
楚澈猜不到:“什麼?”
“羊,因為羊生氣了,會變成揚聲器。”
餐桌上隻回旋着兩人的笑聲。他倆同時意識到什麼,視線偷偷往旁邊遞,梁白和楚宴兩人眉眼不動,仍在一絲不苟地夾菜,兩人都默契地噤聲。
……
多虧了楚澈莫名其妙的冷笑話,沈可鵲的緊張情緒放松下來,沒過多久結束了用餐。
她剛想效仿楚宴,提出幫忙洗碗;梁白就擡手制止住她,手挽手地将她往樓上帶:“過來,阿姨有幾句話要單獨和你講。”
好不容易放松的心弦,又一次繃緊。
她被梁白帶到一間焚香味更重的房間,沈可鵲推測是她的寝居。
“楚宴父親最近出差實在抽身不出來,所以才沒出席,沒有懈怠你的意思,别多想。”
梁白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的,像是五六月份江南的霧雨。
沈可鵲忙開口:“沒有多想。”
梁白話雖不多,但沈可鵲能感覺得到她的好意。當真像楚宴說的,他決定的,他們不會反對。
梁白為她斟上清茶水,繼續道:“前不久楚宴同他叔父争權險勝,位子尚沒坐穩,他叔父近來一直對外宣稱楚宴年紀尚小,連家都沒成,缺少掌勢擔當,以此給楚宴使絆。”
“我猜小宴在這個節骨眼選擇與你聯姻,更多是這方面的考量。”
難怪她昨日問起楚宴來,他神色躲閃。敢情是對利用她心虛。
對上梁白一雙寡然的柳葉眸,沈可鵲略有不适,她從未見過一位母親對兒子的評價是如此冷靜客觀。
她下意識地開口為楚宴辯解:“我們也是情投……”
“不用瞞我,”梁白笑了笑,“阿姨是過來人,看得出來。”
她頓了頓,将食指抵在唇前:“這麼多年就沒見小宴有那方面的需求,怎麼會突然就帶個女孩子回家來。”
那方面……
沈可鵲耳尖泛紅,楚宴大她五歲,已奔三的年紀,難免好奇地問:“楚宴他……沒交過女朋友?”
“沒有,”梁白回答得幹脆,“楚家家大業大,小宴事業心又強,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忙公司的事。”
所以才能年紀輕輕,打敗叔輩,坐上掌權人之位。外界隻說他心狠手辣,其中的刻苦用功,倒是無人在意。
也許是她真的沒什麼事業心,聽梁白說這些,莫名的心疼。
“哪怕不是兩情相悅,既然已經訂下聯姻婚約,就一定要盡早有夫妻之實。”
沈可鵲大腦短暫地宕機了一瞬,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聽阿姨的,是為你好。”
晚輩在長輩面前最難拒絕的四個字,沈可鵲也不能免俗:“……好。”
“今晚别回去了,家裡客房多,直接住下吧。”
“……好。”
屋子裡禅香環萦,本該脫俗的地方,梁白卻一身素裙拉着她探讨起夫妻房中那些事,沈可鵲怎麼想怎麼覺得怪。
“小宴沒碰過女人,撩動他應該不算難事。”
沈可鵲指尖被自己掐得通紅:“……啊?”
她幾乎是逃出梁白的卧室,又按她所指,進了二樓盡頭的房間。後背抵着牆壁,深呼吸了幾下,平複内心。
懷裡抱着的是梁白臨走之前塞給她的盒子,她還說,楚宴肯定喜歡。
沈可鵲洇了洇嗓子,将盒子打開,裡面放着的是件睡裙。
……布料不算多的那種。
她慌張地将盒子蓋上,紅暈染到了耳根。
楚家家風,這麼開放的嗎?
又緩了兩秒,才又遲疑地将盒子打開。
沈可鵲對美有天然的向往,不然也不會走上模特的道路。健康飲食、美膚、普拉提……各種能最大限度維系美感的方法,她都樂此不疲。
指尖被那件睡裙上的精美走線吸引,她情難自禁地輕撫。
這種能極佳勾勒身體曲線的睡裙是她的取向,可有沈青長在,這麼多年了,她也隻敢在心裡想想。
要是買了這種款式被他發現,還不得關她三個月禁閉。
沈可鵲嗓子發緊,心跳如擂鼓。有些欲.望,一被挑起,便潘多拉魔盒般不可收拾。
她将身上的白裙褪下,闆正地疊放在床邊,三兩下将睡裙換上。環視一圈,隻有套間的書房有面全身鏡,她光着腳丫地跑了去。
吊帶是挂脖式的,胸前布料堆疊勾嵌作蝴蝶,将胸.前.軟.肉襯作欲放含苞。背後大段真.空,剛好将極具少女體态的背露出,裙擺是不規則的鋸齒狀,自然散開,不失靈動。
沈可鵲一時看入迷。
倒沒往梁白話裡話外暗示的那個方向想,她隻是單純地欣賞自己的身體線條。
好奇心被滿足,沈可鵲轉身拉開書房門,準備将自己的衣服換回來。
剛擡頭,見眼前景象,一驚。
楚宴面朝衣櫥正慢條斯理地解着袖口。西裝外套被放在一旁的椅背上,他身着白襯衫,最尋常的款式,在他身上卻矜貴英氣。
手背隆起青筋,随着動作時隐時現。
領口的口子也散了兩顆,冷白的頸下,隐約能看見性感鎖骨的脈絡。
沈可鵲喉嚨不自然地上下滑動。
“誰?”楚宴聽到動靜,沒回身,聲音先行一步。
他隻吐單字的時候,不怒自威,低磁的嗓音,像是利刃般要将人剮分。
沈可鵲被吓得身子一抖,縮回書房,拉上門後還關了整個房間的燈。
她身上這睡裙暗喻如此明顯……要是說她不是有意的。
楚宴會信麼?
當時在醉島,時月擅自沾染他,被楚宴恐吓的場面曆曆在目。
沈可鵲背抵磨砂玻璃質感的拉門,涼意席來,她卻全顧不得。神經緊繃,被門外的腳步聲牽動。
一步、兩步……她能聽見楚宴手搭在門把上的細微聲音。
沈可鵲咬着下唇,指尖發力,想阻止他的開門動作。
顯然不敵。
門被拉開一條縫,男人身上的香氣逼入。
也是好聞的,隻不過沈可鵲已無暇品賞;眼看着男人往她這邊逼來。
燈的開關在她背後幾寸,沈可鵲的神經緊張到了極點。
她輕咬了下唇,兩眼一阖——
“是我。”
“能不能别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