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白織燈,光亮照人的地闆牆壁,揮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道,開到最大的冷氣,是包括秦笙在内的大部分人對于醫院的固有印象。
如果說門診部熱鬧中帶着人氣,住院部則常年保持安靜,來往的病人、家屬不約而同地默認,這是個不能有太大動靜的地方,大了響了就會影響其他人。
因為要空腹抽血,秦笙他們早早地帶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來到住院部護士站。
“您好,我是今天辦理住院的患者,我需要做什麼呢?”秦笙拿出自己的住院通知單,遞給一位親切微笑的圓圓臉護士。
護士對着單上的個人信息開始搜尋記錄,“你先等一下,我登記一下。”
“好。”秦笙坐得筆直,是她每次進入緊張場合就會下意識的做法。
秦爸爸和秦媽媽,還有趙可兒,為了不影響其他人出入,隔着走廊局促地靠牆站着,眼神關切地集中在秦笙和護士之間。
“你上一床的病人現在還沒辦出院,你先抽血,抽完血看看情況。要是還沒位置,就先回去酒店休息,下午再過來。”護士确認好信息,對着秦笙叮囑。
“好的。”秦笙乖巧地點頭,餘光不斷打量着偶然經過的病人和家屬。
“抽血等下會有人叫你的,我給你測完血壓後,你去旁邊量個身高體重。”也許是圓臉護士見慣了緊張的病人,她又寬慰了一句,“不用緊張”。
秦笙抿唇微笑,稍稍舒了口氣,放松身體。
自動身高體重計就在護士站旁邊,拖鞋光腳站上去,數字出來的同時會有聲音及時播報。
“身高,165厘米,體重,48千克。”
聞言,圓臉護士邊登記邊調侃道:“這麼瘦啊,真想把我身上的肉分給你一些。”
放在平時,秦笙會應一句:“胖點好,胖點有福氣。”
現在的秦笙隻是笑,她甚至能想象身後父母的心理活動,【阿笙就是太瘦了,身上沒有幾兩肉,免疫力才不好...】
抽完血沒多久,又有護士開始叫秦笙的名字,說是要給她裝留置針。
第一次住院的秦笙有點懵,連病床都還沒有,就要開始打營養針了嗎?
原諒她的無知,這是她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動手術,也是第一次要住院。
手上多了個東西,秦笙瞬間感覺左手被限制了自由,她僵直地擡平手背,打量着所謂的留置針。
簡單來說,留置針就是為了方便術後注射藥劑,減少一次性針頭使用的裝置。
趙可兒提醒她動作幅度不要太大,留置針針頭是塑料材質,很容易彎,彎了之後還要拔出來,重新再弄一個。
秦笙不怕打針,可對針頭插入那一刻的痛感還是心有餘悸。
她緊張地看着留置針,對于它的重視,立馬又上了一個台階。
一套檢查流程下來,秦笙還沒有排到屬于她的床位。一行四人小心地在走廊邊上找了個位置坐着,宛若誤入的流浪者,拘謹且局促。
秦笙明顯感覺到進入醫院後,父母的話少了很多,他們安靜地打量着這個不熟悉的環境,眼底有一絲不安和緊張。視線和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秦笙身上,随着她的一舉一動而轉變。
終于,在護士中午吃飯前,秦笙他們被帶領到屬于秦笙的床位前。
三人間,正中間。
左邊是一個和秦媽媽年紀差不多的阿姨,她躺在床上玩着手機看視頻,對秦笙他們的到來給予熱情的注目禮。
右邊是一個小姐姐,小姐姐的家人圍着病床或坐或站,秦笙從空隙中看見小姐姐拿着筆記本正在忙碌,應該也是個繁忙的打工人。
有了自己的床位,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就算是有了一個錨點。在醫院内,不管是去哪,都有一個可以停留的地方。
放好行李,詢問過護士沒有其他檢查事項後,秦笙他們準備出去覓食。
離開冰冷的醫院,喉嚨上的禁锢被解除。
秦爸爸兩手背在身後:“這個病很多年輕人得啊,女性就更多了。”
秦笙好奇他怎麼突然有感而發。
秦爸爸微笑,眼裡閃過一絲狡黠,“剛剛坐在走廊沒事的時候,我就在看顯示屏上的床位信息,上面有名字、性别和年齡。”
趙可兒點頭,她也看見了,隻是她關注在秦笙的檢查上面,沒太在意。
“好幾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最年輕的一個才二十二歲嘞。”秦爸爸故意輕松地說。
前天晚上秦笙的哭泣,秦爸爸當時手足無措,連安慰的話都不知道怎麼說,總歸還是在他心裡留下了印記。
從小什麼都做得很好的女兒,在面對疾病的時候,還是那個會害怕醫生的小女孩...
秦媽媽附和道:“是啊,年輕人整天吃外賣,生活作息又不好,也不愛運動,身體都被搞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