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需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手術當天,秦笙選擇:不堪回首。
上半夜秦笙和趙可兒深聊到十二點多快一點才睡,下半夜秦笙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度懷疑自己術前綜合征,緊張到睡不着。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五點,秦笙實在憋不住起床上廁所,發現姨媽準時到來,整個人心态都崩了。
一個是擔心來姨媽導緻無法做手術,另一個是擔心可以做手術,但是自己可能在手術台上血崩...
她看的經驗貼很多,裡面不乏手術來姨媽已至于姨媽出現各種問題的經驗帖。
趙可兒聽見淅淅索索的聲音,睡意朦胧地睜開眼睛,聲音裡滿是困意,“你怎麼起來了?”
秦笙笑中帶着苦澀:“我來姨媽了。”
困倦的大腦沒有清醒,趙可兒下意識道:“真羨慕你,每個月姨媽都這麼準時。”
“......”秦笙無言以對,換個場景來說,姨媽準時确實是一件大好事。
過了幾秒,趙可兒忽然清醒了,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那怎麼辦?還能手術嗎?”
秦笙搖頭:“我不确定,得看醫生怎麼說。”
趙可兒:“你是上半身做手術,下半身流血應該沒有關系吧。”
秦笙:“之前看病友說,來姨媽方醫生照樣可以做手術,穿安睡褲就行。”
趙可兒放心了:“那就好,你帶了安睡褲嗎?沒有我下去給你買。”
秦笙歎氣:“我帶了。”
她早就預想到可能會出現這樣的窘境,也在這段日子裡深刻體會到越不想來什麼越會來什麼的含義。
每天早上,不同主任醫生會帶着手下的住院醫師巡房,浩浩蕩蕩一群人,宛若出街巡查。
秦笙緊張地等待着方醫生他們的到來。滿打滿算這是秦笙和方醫生的第二次見面,倒不是秦笙諱疾忌醫,屬實是方醫生的行程太滿。
每周一三五上午門診,說是上午的行程,其實每次都會到下午兩點左右才會結束。
其餘時間都是手術時間,每台手術都是方醫生親自主刀,連縫針都不假他人之手,出了名的認真負責。
第一次面診的時候,秦笙懵懵懂懂地隻有一個目标,約好手術時間,盡快手術,把自己身上不該有的東西去掉。
也許是對方醫生的相信,也許是太過緊張,也可能是情況出乎意料,她亂了手腳,她竟也沒問詳細的手術方案,隻是簡單了解能不能做,什麼時候做。
“你這個是個大手術哦。”方醫生聲音溫和。
秦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啊?比較嚴重嗎?可以麻煩醫生您解釋一下嗎?”
方醫生:“你這個左邊的結節比較大,超過1厘米了,彩超效果看起來也有轉移。右邊這個雖然比較小,但是表現也不是很好。最好還是做全切+左側頸清,兩邊一起拿掉,以免二次開刀...”
全切+左側頸清?秦笙下意識皺眉,她以為,自己至少可以保住半邊小蝴蝶...
病人和家屬準備好,等待醫生來臨,秦笙一行人更是早早在酒店洗漱好,趕着微亮的天來到病房内。
方醫生比上次見更和藹可親,一見面便親切地叫着秦笙的名字,臉上帶着讓人放心的微笑,秦笙有點受寵若驚。
簡單問好後,方醫生直接上手,通過摸按的動作确認秦笙的結節狀态,然後用記号筆在秦笙脖子上标記着手術範圍。
可能是秦笙的緊張表現得太明顯,方醫生又解釋了一句:“大概會有這麼長的切割範圍,我會盡力不留疤的。”
秦笙:“嗯,好的,謝謝醫生。”
留疤問題是第一次面診秦笙提出過的擔心,細心的方醫生記住了。但秦笙今天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醫生,我今天來姨媽了。”秦笙忐忑地開口。
“這樣嗎?”方醫生神色不變,接着問,“是正常的生理周期嗎?”
秦笙:“是正常的。”
方醫生:“第一天的月經量大嗎?”
秦笙内心窘迫,努力保持面上鎮定,實際上恨不得背過身去。這是她第一次和一個男性,成年男性,讨論來姨媽流血量的問題。
她強撐着回答:“不算大。”
方醫生毫無變化:“好的,我知道了。你到時候穿個安睡褲吧,不用擔心,先好好休息。”
不得不說,方醫生雲淡風輕的态度真的很感染人,秦笙提起的新終于又放下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男醫生對生理期了解還挺多。
方醫生走後沒多久,劉倫帶着手術同意書等一系列需要簽字的紙質說明過來了。
劉倫臉上依然帶着笑,隻是不同于上次,肉眼可見的疲憊,說話介紹相應簡潔了許多。
趙可兒表示理解:“方醫生一天至少四五台手術,每台手術兩個小時起步。他們這些助手就算不用上手,在旁邊站着學操作也得是一天。”
秦笙感歎:“方醫生真辛苦啊。”
而讓人驚訝的是,這麼密集的行程,方醫生看起來還是精神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