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在場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大家都放下手中的酒杯和碗筷,有的正在吃肉的人瞬間倒胃一口吐出來。
“所以剛才的戲不是逼真,而是本就殺的是人”有個約四十來歲的男子穿着一身洗得翻白的長袍。
徐凝經過這幾起案子,雖有些惡心,但還是能應付。
“這是什麼?”徐凝看着布偶皮上寫了幾個字“權貴樂,剝人皮”。圍過來的人都看清楚了這幾行字,“這用的竟不是牛皮,是真的人皮!”其中有個人說得膽戰心驚。
此時樓層木闆破裂,二樓與三樓打通,也不知是誰把三樓那塊遮雨的幕布取走了,外邊的雨早就停了。
黑夜裡,天際放晴,室外清新而濕潤的空氣湧入如煙樓,沖散了樓裡的酒肉氣、脂粉氣、血腥氣,一切混雜的氣息。
“怎麼了?”宇文信去了一趟府衙,回來就看見一群人圍在一起,樓層也有些破碎。
華服男子緊皺起眉頭。
其餘幾具屍體也全都露相,一個是前些日子死的邢永,另一個是吳漢。第二個是臨姚的通判。
“吳通判,你怎麼……”魯世仁見死的是自己最信任的下屬,兩眼充上血絲,額頭開始一點點的冒冷汗,臉被吓得煞白。
“這幾人中隻有邢永是前些日子墜樓案裡死的。”趙明裳提到。
“對對對,前些日子,墜樓案裡鬧鬼,他是‘鬼殺的’。 ”其中一看客回憶着。
樓中許多人都吓到了,早就沒了心情吃喝玩樂。
“吵什麼吵!”一老頭光着膀子出來,顯然是被掃興。這正是方才抱着一男一女的那老頭,臨姚分守道陽業。
“陽守道,這邊出了個案子。”魯世仁小心翼翼地說。
陽業卻不管什麼案子,隻氣洶洶的:“我管你什麼案子,都給我回各自位置上去,擾我興緻!”他不管死了幾個人,發生多大兇案,他隻管自己盡不盡興。
“你當真是個好官,一次掉下三具屍體你是看都不看一眼,而且還就在你身邊。你當真是讓臨姚的百姓寒了心啊。 ”瞿義是不怕得罪人的,許是仗着背後有瞿家莊。
宇文信卻是沒發話,他就想看看臨姚的蛀蟲到底是個什麼樣。
“一個毛頭小子也敢和我這麼說話!”侍從過來服侍陽業穿戴好衣衫,老頭慢慢走下樓來。
“怎麼不敢?我乃瞿家……”趙明裳連忙給他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别自報家門。
堂溪胥着一身錦緞玄袍從門外進來,換了身衣服,發尾還是濕潤的,嘴唇殷紅,像是抹了唇脂。
他有些倦散:“怎麼了?”随後看着徐凝。
徐凝湊過去在他耳邊小聲低語,說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哼。”堂溪胥有些不屑,“一些雜碎還真當自己是回事了。”
“你說什麼?”徐凝沒聽清堂溪胥剛才的小聲低語。
“十般糖,我看有許多人買,就順道買了點。”堂溪胥提了一包糖給徐凝,買十般糖的人是多,但到堂溪胥時已經賣完了,是他把刀架在人脖子上現場做的,走前還給了人一兩銀子“客官,給多了。”堂溪胥隻提着糖快速往回走,不理店家。
“哦。謝謝啊。這個”徐凝吃了一顆,裡面有許多果仁,什麼瓜子花生杏仁都有。
“他不敢,那我呢?”宇文信這才從人群中走出來。
陽守道滿臉疑惑。
“我乃陛下欽點巡撫于信,特奉命下臨姚視察。陛下若是知道一個地方官這樣的不顧百姓死活,甚至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會不會換一個人來坐這個位置呢?”宇文信拿出令牌證實身份,意味深長地盯着陽業。
陽業這下不敢說話,一臉谄媚起來:“原來是于巡撫,失敬失敬。”這老頭隻是面上裝作相信,實際心裡還是懷疑宇文信身份的。
“還不快去找人将屍體擡回去!”魯世仁顯然有些慌張。
“慢着。我這裡有人。”宇文信叫了幾個人過來把屍體擡出去。
一宿過去,天又快亮了。外邊又下起了蒙蒙細雨,陽守道掀起錦袍小心行走,就怕踩着水弄濕了他才做好的新衣。
“陽守道的袍子倒是做得不錯啊。也不知是哪家鋪子。”堂溪胥笑着問,眸子裡卻閃着寒光。
陽業清晰感受到青年身上的煞氣,隻覺得害怕:“不值當的,民間小鋪子。”他還掏出手帕擦擦額角的汗。
“哦?是麼?可我怎麼看着是京城錦衣閣的衣服。我記得這麼一件定制的衣服可要五六兩吧。”
忻朝地方守道月俸正四品不過二十四石米,從四品為每月二十石米,更何況實際發放時會采用“折色”方式,一般會将米折成鈔、胡椒、絹布等,實際到手的沒多少,平常官員沒人敢這麼消費。
陽業有些害怕了,他不知對方到底是何許人。
“公子看錯了,隻是像罷了。”陽業想快點離開。
“你這把傘也挺不錯,我記得昨夜牙儈拍賣的就是這把。沒想到落在你手上。”堂溪胥也不管他允不允許,隻奪過來摸着傘面。
“這是什麼皮做的啊,這麼滑膩。”堂溪胥欣賞着這把價值十兩銀子的傘,有些明知故問地笑着。
陽業心裡咯噔一下,心跳又迅速加快,臉全白了,嘴唇失了血色。
堂溪胥拉過陽業的手,将傘收好放在他手裡。陽業像個木頭人似的供人操控。
臨走前堂溪胥低頭彎腰在老頭耳邊說了句什麼,又拍拍他的肩膀:“有的時候,下雨天,還是不打傘的好。你說是不是?”青年再次勾唇笑着,轉身離去。
陽業被吓得失了魂,走路踉踉跄跄。他回到府裡連忙寫了封信,讓人加急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