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美順走了錢票面,心裡算是順了順氣。
楊慧蘭看着亂七八糟的家裡,拿着袖子一抹鼻涕眼淚,惡狠狠的瞪了邱秋一眼,一根手指頭不停的戳着邱秋的額頭。
她的後槽牙都要咬掉了,徐秀美來的時候,她就讓兩個寶貝孫子躲出去了。
“你這個賠錢貨,看着别人欺負我,你連個屁都不放,我真是白養你了,你當初怎麼不跟你那個死媽一起走,再帶着屋裡那個小賠錢貨,我們邱家的日子不知道能過得多好。”
楊慧蘭說邱秋的話再難聽,邱秋都能接受,唯獨她不能接受楊慧蘭提她媽媽。
“奶奶,你說這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你說話做事要講良心的。”邱秋氣得眼睛都要紅了,食指掐進大拇指,傳來陣陣痛覺。
楊慧蘭知道這個孫女好拿捏,當了半輩子的軟柿子了,哪有這麼快就硬起來,又不是放在冰天雪地裡冷凍了。
她一巴掌一巴掌的拍在邱秋身上:“死丫頭,我讓你頂嘴,護着你那個死媽,我告訴你,她死了。是我一把手一把尿把你拉扯起來的,我告訴你,養育之恩你也得念着我。”
大家一般都在走廊上吃飯,站在走廊上看熱鬧也不突兀,誰也沒出來勸一勸。
他們家吵架是家常便飯了,一有不順心的就拿兩個女孩子撒氣,邱秋的爸爸邱國強就這麼看着楊慧蘭欺負兩個閨女。
要說他稀罕兩個閨女嗎,也是稀罕的,偶爾慈父情結上來了,也會偷偷給邱秋她倆塞點錢。
大多數時間下,他是沉默的,因為他需要大女兒的工資來分擔家用,也需要楊慧蘭來給他照看兩個兒子和這個家。
他自己一個人養不了四個孩子,既然要仰仗楊慧蘭,就注定不能因為兩個女兒跟他有争吵。
再往前點,楊慧蘭在家打孩子,哭聲一陣一陣傳的可遠,也不是沒人勸過。
勸完之後不僅沒用,勸架的人還得被楊慧蘭罵一頓,打孩子的聲音更大了。
漸漸的就沒人願意摻和他們家的事了。
楊慧蘭說的不過瘾,在徐秀美那裡落了下風,就想在别人那裡找回場子來,讓這些看熱鬧的人知道,她楊慧蘭可不是好惹的。
前後轉變的仿佛不是一個人。
在徐秀美面前的楊慧蘭,就好像武松打虎裡的老虎,病怏怏的不敢說話。
人走了,她也狂起來了,想當一當武松了。
“是不是你跟周二家的串通好了,故意擺我這一下,不行,我得去找周二家的好好說道說道。”楊慧蘭頭發亂糟糟的,絲毫不顧及形象,撸着袖子就要去找人家幹仗。
邱秋心裡一緊,這要是找了周二嫂子,奶奶肯定知道這個主意是賀知好出的了。
他們家這爛攤子,千萬不能把賀知好牽扯進來。
她是好意幫自己,不能讓賀知好寒心。
邱秋下意識拉住了楊慧蘭的手,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一顆帶着溫度的淚珠滴在手背上。
“奶奶,是我,我今天早上才知道有相親這回事的,我以為你忘了告訴我,我就提前去了,是我的錯,跟别人沒關系。”
這下知道害自己丢臉的罪魁禍首是誰,楊慧蘭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跟徐秀美周旋一番,又是哭又是鬧的。
之後又打了邱秋一頓,打得還挺起勁,現在竟然還有力氣,想拿着鞋底抽邱秋。
她顯然是丢面子急了,又知道邱秋可能搶了老小家寶貝孫女的親事,想下死手抽邱秋。
邱天被邱秋反鎖在屋裡,聽着奶奶抽姐姐的聲音,一個勁兒的哭,拍着門想要出去幫幫姐姐。
沒人顧得上邱天,邱家的門實在是太破了,邱天在裡面自己撞了幾下,門晃晃悠悠的自己開了。
她沖到邱秋跟前,想護着自己的姐姐,邱天到底還是個孩子,怎麼可能護得住呢。
前面小打小鬧,街坊鄰居都能聽下去,眼見是真的下死手了,有幾個熱心腸實在看不下去的說了兩句話。
“大娘,孩子不懂事,你說兩句得了,别真打,真把孩子打壞了,國強大哥回來你也不好交代。”
“是啊,這倆閨女平時都多乖了,吓唬吓唬就行。”
“大娘,人家也是有兄弟的人,你真把她姐姐妹妹打壞了,你們家那倆大胖孫子不得記恨着你嗎。”
楊慧蘭聽不進勸架的聲音,卻聽見有人提她兩個大孫子。
這兩個丫頭片子還得嫁人換彩禮呢,現在要真的打出來個好歹,她不白養這麼多年了。
不過也不能這麼饒了她倆,楊慧蘭推着邱秋和邱天:“不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嗎,我就看看你離了這個家還能不能活下去,你倆給我滾出去。”
大院的街坊鄰居都要住了一二十年了,楊慧蘭清楚,肯定有心軟的人收留這姐妹倆,肯定出不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