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說着自己的調查結果，道，“他們換了符合這一條件的所有司機。”

萬晴抿着嘴唇，背後發冷，無聲重複着，“所有？”

“是的，所有，”系統遲疑地解釋道，“畢竟，前面縣級市内符合條件的司機也就十幾個左右。”

萬晴心下歎口氣，第一個湧出的想法是，至于嗎？她就是個跟解雨臣做了個交易的小角色——是因為她身份證明裡玄學傳說，還是因為她的行動，要擺脫跟蹤者的意圖太過明顯，或是她和解雨臣的聊天内容鮮少人知——她才被這麼警惕、跟蹤和防備……

甚至，他們似乎還派來不少人手。

但，萬晴的第二個念頭是，吳邪他們就是在和這樣龐然大物、遍布各地的存在，對抗與反擊嗎？

一直處于“它”視線中的張起靈、解雨臣、齊羽、吳邪、黑瞎子、吳三省，或是九門内每個知道真相的人，都是在和這樣的網，去糾纏鬥争嗎？

“那個縣級市有火車站嗎？”萬晴平複下自己心中的恐慌，或是知道“它”終會被吳邪的計劃攪碎，她很快就冷靜下來，分析着對策。

“有，雖然沒有直達内蒙古的車票，但有可以轉乘到那裡的列車，最近的是，四十分鐘後發車，”系統加急地調查着。

“那我們坐火車去，就訂時間最近班次的硬座。但隻坐到轉乘站，别多訂，”萬晴看着越來越近的高速收費口，對系統說道。

“等到了火車站再訂，”萬晴補充道，塞給司機幾張鈔票，告知她想加程，去當地火車站的想法。

司機這趟就拉了萬晴一個人，所以一路上，她好幾次要求在服務區停一下。雖然司機也有些不滿，但他都同意了。

司機師傅接過萬晴的幾張紅鈔票，臉上的表情熱切了些，他點點頭，同意了萬晴的更改目的地，道，“行，那我就送您去火車站。”

“師傅，真是太感謝您了，”萬晴露出一個感激的笑，補充着問道，“從現在到火車站最快大概多久啊？”

司機說出個跟系統預測差不多的時間，“半個小時左右吧，怎麼，姑娘，你有急事啊？”

萬晴裝出一副表情為難的樣子，含糊地回複道，“是有一點急事。”

司機也沒問是什麼事，隻道，“行，既然你有急事，咱們一會兒開得稍微快點。你信我，沒準咱們能二十多分鐘，就能到。”

萬晴做出一副驚喜的表情，感激地說着，“那太好了，謝謝您啊，師傅。”

她有多說了幾句好聽的話，從司機的表情來看，十分受用。

萬晴乖乖地坐在後座，等着汽車開往火車站，順便給原先聯系的司機發了個短信，“太抱歉了，我的行程有變，可能做不了您的車了。”

她收好手機，車窗外的景色瘋狂地後退着，雖然司機被換掉了，但是不告訴一下司機，自己的單子取消，萬晴心中總覺得不太好——司機和一切又沒有幹系，他們隻是普通地生活，為了家庭和生存，而接單掙錢而已。

交易約定好再反悔，萬晴總覺得心裡怪怪的，但介于司機都不一樣了，也不能完全算是她反悔。

何況，即使告訴司機自己的單子取消，跟蹤她的人也無法預測她去哪裡。

這也是為什麼，萬晴要讓系統，等她到火車站，再幫她在官網上購入隻轉乘前的火車票的原因——一方面，是怕給跟蹤的人留下太多時間操作，另一方面，她有點擔心，自己提前訂了轉乘的票，被知道行程後，整個車廂的人都被換掉。

至少，他們現在還不能完全确定萬晴的目的地。

這就是萬晴的可操作空間。

黑車慢慢停下，司機果然如他說的那般給力，隻用了二十多分鐘就到了，距萬晴要坐的車發車還有十分鐘左右，她謝過司機，往進入火車站的人流裡鑽去。

原本跟着她的車上，連忙下來幾個人，罵罵咧咧地跟着跑進車站，列車提醒發車的語言播報機械聲一遍遍響着，萬晴幾乎是在列車發動的那一刻跑進的火車。

列車的安檢和檢票，同人群的抗争，讓她再次暫時甩掉了身後的尾巴，她同系統确認過同車廂内，沒有曾跟蹤過她的存在後，暫時松下一口氣。

萬晴坐在靠走廊的座位上喘息着，因奔跑而劇烈跳動的心髒緩緩地安定下來，她給推着小車路過狹窄過道的乘車員，側身讓着空間。

她隻能先祈禱，自己的點沒有這麼背，正好和某個汪家人恰巧坐了同一輛火車。

如果沒有的話，萬晴就有時間在這列火車上先喘息一會兒了……

也不太對，是在火車到達下一個靠站點之前，先能喘息一會兒。

她拿着手機，給蘇萬遲遲地發去一條消息——在她和解雨臣見面的将近九個小時後，現在是三點二十一。

運行的火車上信号很差，消息第二次才成功發出去，萬晴不安地捏着手機，為即将可能到來的下一場硬戰做着準備。

追逐戰而已，沒準未來還有很多次呢，萬晴安慰着自己，心情不僅沒有好轉，而非變得更加沉重了。

等她來來回回地反複遛了跟蹤的人好多次，萬晴才真正地踏在沙子上，她清點着一路上順手買的各種物資——食物、水、身上在火車衛生間換的适合沙漠的衣服，甚至還有别的一些野外裝備。

萬晴看着仍綴在身後的三個小點，邁入揚着黃沙的沙漠中，沖着身後比了個中指，往讓系統探查到的——地表層蟲子屍體最多的地方跑去。

被後面的人尾随得有些崩潰的萬晴，心中一時惡念增生。

現在可是無人區，隻要這三個一時奈何不了萬晴，被她甩掉——萬晴身上，可是被系統檢查過無數次，沒有被别人留下，可以被跟蹤到位置的電子設備。

礙于她現在手裡的手機，都是公司出品的設備，即使發信息，被人也完全無法從信号來找到萬晴。

萬晴：又是感謝公司的科技力的一天！

她邁着大步，心想，隻要這一次甩掉他們，下一次和這群人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就算他們急眼到用衛星或熱成像儀什麼的，尋找萬晴的軌迹——畢竟，如果真的走進沙漠，就無人大吉了……

黑瞎子之前為了給吳邪捎他三叔的口信，幹嘛非得走到喜馬拉雅、坦克拉瑪幹等那些地方，繞個大圈，來個極限長途跋涉——他不就為了甩掉這些幽靈般的眼線嗎？

黑爺又不是想操練汪家人，他到杭州的時候，大概累得半條命都快搭進去了。

萬晴咬着牙往目的地走着，同身後的小點距離正逐漸拉進着，她呼了一口氣，同沙子下的蟲子屍體感應着。

給她表演甩不掉的橡皮糖？那就來幫她試試這段時間的魔法練習成果吧，萬晴面無表情地在心中自言自語。

至于跟着萬晴的汪家人，三人咬着牙，沒什麼準備，發了個信号，就進了沙漠。

見跟蹤的萬晴似乎往身後比了個中指，三人心中不約而同地想着，可惡，你就遛人吧！還跑到沙漠來，你是跟我們一樣，有人後面送物資嗎？

等你筋疲力盡，彈盡糧絕，還能怎麼把我們當傻子遛！！

太可惡了，你最好别真落到我們手裡！！

其中一個跟蹤的人，邊在黃沙中追着不遠處的背影，邊回敬了那背影一個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