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下來，林瀚清見他不吭聲，心一下吊了起來。

“一下子跟你說了這麼多，你是不是嫌我煩了啊？”

“怎麼會……”小天擡起頭，眼中淚光閃閃的，“我就是，很心疼你。”

心疼你……

心疼嗎？

林瀚清感覺聽到了一個好陌生的詞，從小到大，他的難過悲傷都無人在意，所以他從不曾向别人訴說過對命運的不公，隻覺得一個人也可以走很遠，那痛苦一些又怎樣呢？但在這些日複一日負重前行的日子裡，他遇到了那個溫暖他生命的人，許東添，他那時候就覺得，自己真正的人生終于開始了，唯一的願望就是一直和他走下去，但他也從沒有對許東添講過這些，因為他看不得他難過，這些痛苦，自己消化就好了。

我一個人走，不懼怕孤獨，不懼怕失敗，不懼怕受傷，可是當有一個人像一束光照亮我後，我有了軟肋，就會害怕黑暗，開始害怕黃昏睡醒後的孤獨。

直到今天，他第一次向别人說起這些事才意識到，當被在乎時，那些自以為消化了的痛苦會瞬間翻騰上湧，這才明白，時間從不會帶走傷痛，隻是自己沒那麼怕疼了。

“小天……”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顫抖的厲害，“我能，抱抱你嗎？”

“啊？這個……”

雖然預料到會被拒絕，但林瀚清還是沒忍住的歎了口氣：“對不起，我…下去抽根煙。”

他下車靠在後方，翻出煙之後才發現沒帶打火機。

于是他又敲敲車玻璃，小天打開了車窗。

“幫我找一下打火機。”

小天找了找，沒有看見在哪。

“沒找到。”

“那可能不在車上吧，算了……”

“我來。”小天打了個響指，食指指尖冒出藍色的小火苗。

“嘶，你幹嘛？沒火我就不抽了，你又……”

“那就快點。”

林瀚清知道他又要較勁，趕緊俯下身點煙，無意中看見小天眼中蒙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好容易哭，和他真像。”他心想，不過又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

“謝了。”

他深吸了一口，又将煙霧緩緩吐出，盯着煙頭的火星陷入了沉思。

車中的小天看着後視鏡反射的鏡像，林瀚清的側臉如藝術品一樣，鋒利又充滿美感，他忍不住出伸手，在玻璃上輕輕摸了摸。

可林瀚清偏偏在這時回過頭，小天就這樣沒有防備的和他對上目光，一時慌張的不知所措。

林瀚清反倒是溫柔的朝他笑笑，小天覺得自己心跳都停止了，天地間安靜的仿佛隻剩他們兩人，這種悸動的感覺，該稱作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