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連攤主都笑了,年輕真好啊。
季清吟這才慢悠悠地将銀子遞給了攤主,又寵溺地摸了摸她的發旋:“要看看妖界的衣服嗎?”
“要!”林雲舟點頭如搗蒜,眼睛裡都亮起了星星。
趙傾在一旁,送了季清吟個白眼,不屑道:“适可而止吧你。”
他轉身就走,心裡暗暗發誓——等他攢夠了小錢錢,他也要千金買小美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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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晚飯需要自行野炊解決。
林雲舟蹲在地上,眼底滿是愁苦,“可我不會做飯啊……”
“君子遠庖廚,抱歉,這個我也無能為力。” 一旁的季清吟聽聞,也隻能略表歉意。
這不用說,林雲舟也猜到了,她開始自言自語:
“哎,那咱們就燒點水,煮個白米飯墊一下得了,反正吃進肚子裡都一樣……”
“先找點枯枝,或者砍點柴吧。” 說着,她在冷杉林裡四處張望,尋找可以當柴火的枯枝。
然而,還沒等她動手,便見季清吟已然拔出劍,徑直走向一旁的灌木叢,劍光一閃,一截樹枝應聲落地。
“雲舟,我這細柳劍,還是第一次砍柴呢,不過倒也鋒利。”
本意是想博得她一點贊揚,不料林雲舟頭也不擡。
“連柴都砍不了的話,以後就别叫細柳劍了,叫沒用的劍。”
季清吟:“……” 他沉默地繼續砍柴,不敢多言。
篝火終于緩緩升起,小鐵鍋擱在石塊上,小火苗舔舐着鍋底,發出“噼啪”的聲響。
季清吟用一根樹枝撥弄着柴火,一邊望着鍋子,一邊在心中盤算。
等水滾了,先給雲舟盛一杯熱水。
然後剩下的水就用來煮米,煮飯也不難呢。
再蓋上蓋子……嗯,似乎還挺簡單。
然而,事實證明,他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水才剛剛燒開不久,便聽見他一聲悶哼。
林雲舟猛地回頭,便見季清吟的手臂已經被濺出的沸水燙紅一小片,赫然鼓起了一個小水泡。
她連忙帶着他遠離危險的小鐵鍋。
季清吟微微皺着眉,看着她一臉緊張的樣子,他的語氣裡也不由帶着幾分委屈:“我沒蓋鍋蓋,是想守着水滾,先給你盛一杯熱水……”
林雲舟突然開始懷念居家遠行必備的小張。若是手巧的小張在這,他估計已經弄出一桌熱騰騰的飯菜了吧?自己肯定就早就坐在旁邊喝着茶,等着吃現成的了……
林雲舟輕輕拉過來他的手,歎了口氣,甩去腦海裡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低頭看着季清吟那隻受傷的手。
他的掌心有幾個繭,顯然是常年練武熬出來的,但卻并未有下人那種厚重的老繭,應當是從未做過這等粗使雜活的。
“還疼嗎?” 林雲舟語氣溫和了幾分,“首次幹雜活,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比我強多了呢。”
林雲舟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腰袋,從裡面掏出幾顆當初鲛人族流淚所得的珍珠,直接用手指碾碎成粉末,小心翼翼地灑在他的傷口上。
随後,她又拿出幹淨的手帕,輕巧地将他的手臂包紮起來。
“好了,希望不會起疤。”
季清吟看着她小心且專注的模樣,嘴角微微翹了一下。
林雲舟繼續安慰他道:“算了,反正就一頓,不吃都死不了人的。”
季清吟癟着嘴,輕輕地點頭。
說完,她拉着他的手,走向毛家茶水鋪,“去休息吧,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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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雲舟瞅着季清吟那副蔫蔫的模樣,心裡到底還是有些不忍。于是,她擡頭四下張望了一下,瞄準了離得不遠處的小情侶。
那對小狐妖正用靈火烤着野雞,旁邊的竹籃裡還有幾個雞蛋。
她快步走了過去,取出一件白天買的小飾品,禮貌地開口:“這位狐妖姐姐,我能和你換兩個雞蛋嗎?”
那位狐妖姑娘擡頭看了她一眼,狐尾懶洋洋地在地上掃過,倒是爽快,随手遞給了她兩個雞蛋:“别客氣,小魚兒,給你吧,不用換了。”
林雲舟道了謝,拿着雞蛋走回來,挖了一個小坑,把雞蛋埋進熱騰騰的沙子裡,然後向歇腳的茶水鋪走回去。
“一會兒咱們一人一個雞蛋,再喝點兒熱水,湊合一頓。”
“今日,你燒水,我煮蛋。”
“也算是分工明确,合作愉快。“ 林雲舟語調輕快。
季清吟愣了愣,心中一時有些複雜,又似是被某種奇異的情緒填滿。
她向來是這樣的人。
那是一種漫不經心的溫柔。
季清吟垂眸,輕輕摩挲着手臂上的手帕。
庖廚的雜活,他原本是不屑去做的。
可若是為了她,好像……也沒那麼糟糕。
以往,他的日子清冷而單調,戰場是他唯一的歸處。除了劍鳴,似乎沒有什麼能真正留在他的生命裡。
他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個小女妖,在雪夜毫無預兆地闖進他的生活。
他更沒料到,自己也會有砍柴燒水做飯的一天,甚至還會被她嫌棄笨手笨腳,毫不客氣地損上幾句。
可他又想起方才自己被沸水濺傷的瞬間,她毫不猶豫地拉着自己遠離。
她會認真地為自己敷藥、包紮,會出言安慰他。
她嘴上抱怨着野炊太麻煩,卻還是想法子讨要雞蛋,讓他們不至于真的餓死。
他忽然有了實感,對于他們在一起後的日常生活。
季清吟微微側頭,看着她安然等待雞蛋熟透的模樣,心裡一片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