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書靜靜躺在床榻上,雙目合上,纖長的睫毛在臉上落下兩處陰影。
她蹑手蹑腳走到床邊蹲下,下巴抵在軟踏上,鼻子正好對在他手臂上,濃烈的寒梅香氣湧進那鼻子。
“侯爺。”突然對上那墨色雙眸,吓得她就要倒在地上,卻被拉回到床榻上,頭頂傳來一聲悶哼。
“侯爺!你沒事罷。”她慌亂地在傅淮書身/上動彈,卻怎麼也站不起來,急得幾乎要落下淚珠。
“沒事,莫要亂動。”傅淮書雙手抱住她後背,讓她确實不能再動彈。
“侯爺,妾可是惹得你氣惱。”她靠在傅淮書胸口,耳邊聽着他有力的心跳,小聲問道。
“愛你還來不及,怎麼會氣你”傅淮書長歎了口氣,摸/摸她腦袋,“這頤妃忽然讓你進宮陪她實在事出蹊跷、我怕……她有何謀劃,到時我不能護你周全。”
“怎麼會?”
葉蘿衣爬起來認真看着他雙眼,一字一頓說道:“侯爺将妾護得很周全,我在侯爺府過上了以後從未想過的日子。心中甚是歡喜。”
傅淮書伸手撥開她臉上的發絲,眼神中盡是愛意看向她,問道:“無論别人說甚麼,都不要離開我,可好?
“好,就是别人給我黃金千兩,我也不會離開侯府。”葉蘿衣害羞地将腦袋埋在他胸/前,聲音嗡嗡說道。
“若是萬兩,你就要跟别人走麼?”傅淮書故意使壞問道。
“侯爺!”她又擡起頭,嗔怪看着他。
投入屋内的陽光正好落在葉蘿衣身上,她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中,就像立時要飄走的仙女,美好而不真實。
葉蘿衣稱病不去後,宮中果真也無人來催促,她心中不再多想,老實在府中休養了起來。身子也漸漸恢複,香囊也快要繡好。
“侯爺怎麼還沒回來?”她疑惑地看向窗外喃喃說道。
“夫人。”侍女走到桌前行了個禮,“侯爺已經回府,說是有個人要處置,晚些過來。”
“有個人?”她心中忽然想起了蘇簡,隻覺惴惴不安,“侯爺現在何處,帶我去見他。”
“這……”侍女面露難色瞟了她幾眼,還是點點頭。
潮濕陰暗的屋内彌漫着令人作嘔的氣味,傅淮書站在門邊皺皺眉才踏入屋内。有個黑影從角落黑暗中跳出,飛似地撲到木樁上,瞪着像是要滴血的眼睛看向他,目光中淨是憎恨。
“呸,當官就了不起麼?不過是投了好胎。”蘇簡測了口唾沫,輕蔑看着他叫罵道,“還不是娶了個老子不要的女人哈哈哈哈哈。”
傅淮書也不氣惱,隻站在原地冷冷看着他癫狂的樣子。
“看什麼看,你敢告訴她你一直把我關在這裡麼?就算我變成這幅摸樣,在她心裡還是比你重要百倍。”
“你想要甚麼?”傅淮書聲音極冷極低開口。
“這才對嘛,早這樣那還會有這麼多事情。蘇簡得意地看着他,目光中盡是挑釁,“你隻需保我下半身衣食無憂……哦不,榮華富貴。爺也要過過人上人的日子。”
“将萬花閣買下給我,對了,再準備處房産……”蘇簡的目光中又充滿了探貪/婪,仿佛他面前就擺着金山銀山,“之後想到甚麼再告訴你。若是想我消失在你們生活中,最好就是将我供好,不然誰也别想好過。”
“胃口倒是不小。”傅淮書聲音極淡,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若是我不答應呢?”
“不答應?”蘇簡用力搖晃阻攔在他們二人之間的柱子,發出極大響聲。
“她隻是讓我留你性命送你回去,可并未要求我保你榮華富貴。”
“好,那我要帶她一起走!”蘇簡惡狠狠盯着他,恨不得将人生吞了。
“帶她走?你做得到麼?”傅淮書不屑笑着看向他,“你以為沒有我的應允你能離開這?”
“你敢!”蘇簡又癫狂起來,用力捶打面前的木樁,像是真要破欄而出。
“你該不會以為,我真不敢罷。”
“你就不怕她知道。”
“她永遠不會知道這個地方,隻會以為你已經回去了。”傅淮書神情極淡漠,看他就像看這個死人。
“你!”蘇簡伸手在空中揮舞,卻連傅淮書面前的空氣都摸不到,“你不能殺我!不然,不然……我的兄弟定不會讓你好過,他會他會……”
“他早就不知跑到哪裡去了,隻有你這個蠢貨還在這做着美夢。”
葉蘿衣跟着侍女在府中快步疾行,走過的地方也是越來越荒涼,之前她從未踏入這個區域。
“夫人……侯爺就在那。奴婢,奴婢不敢在往前走,若是侯爺知道哦我帶了夫人來這,定不會……”
看着侍女瑟瑟發/抖,眼眶淚珠似落未落,十分害怕的樣子,她也不想勉強,點點頭說道:“好,我自己過去,你先回去罷。”
“夫人……”侍女看着她背影小聲喚道。
“沒事,我不會告訴他是你帶我過來。”
她沿着荒蕪走廊一步步向前,走着走着她步伐越來越快,心中也越不來越不安。終于轉過拐角,她看到傅淮書站在一處假山石前,陽光照在他身上,照得他身上金光閃耀。
“淮書!”她忽然松了口氣,果然不是心中猜測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