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王樂知側躺在榻上,透過窗望着高懸空中的皎皎圓月。她又用耳朵傾聽門外小厮女婢的走動聲,認為短時間無人會進内室。随即,翻身下床,一腳跨過用于取暖的火盆,徑直走向了窗邊,用力去推窗子。
“嚓!”木質的窗子受力震動一下,“咔嚓!”一聲,窗子被一把推開了。初春的寒風一下子順着窗的木框灌了進來,直接掃去了火盆帶來的暖氣和積存已久的病氣及中藥味。
王樂知受涼先是抖了一抖,非但沒有立即擡腳退進室内,而是選擇把上半身探出窗戶,深吸一口氣,繼續看着那輪永久懸挂半空,與故鄉月亮好似一樣的圓月。 王樂知原是一個正準備期末考試的大學生,淩晨還在背書,以應對第二天的考試。背到關鍵處,感覺心髒突然加速跳動,像是要越出胸廓,呼吸也越來越艱難,下一秒眼前一黑,手上變得比以往的要沉重,然後昏倒了。
一醒來,直接發現自己成了大燕朝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剛到這個陌生的大燕的時候,王樂知是極其恐懼和慌張的。她不是瑪麗蘇,她隻是一個大學生,學的還是冷門的曆史。但是這大燕朝不是她原先那個世界存在的朝代,這個朝代之前的曆史和她的世界的曆史也不相同,就略微帶點原世界的影子。可這個聊勝于無,王樂知學的專業在這個陌生的大燕朝相當于全廢。
王樂知也不是個懂工科的,又不學理,況且她學習情況就是上課聽課、下課全忘的朦朦胧胧的狀态,所以穿到這個世界,她直接感覺天塌了。因而,剛到大燕的前幾年,王樂知都在尋求回去的道路。她的身體也被她幾經折騰(多次作死),這次就徹底病倒了,所以也就沒和她阿爹阿娘一起回涼州老家。
經過好幾年的摸索,發現自己是徹底回不去了,也就認命了。
不過穿越的王樂知還是帶了個金手指的,那就是每念一遍黃庭經,就注意力集中,思維變得清晰,卻帶有身體帶柔弱的副作用。王樂知心裡隻想呐喊,她不要啊。老天一定要給她一個金手指,她一定會選擇力大如牛,能倒拔垂楊柳的體質。
為什麼說這個金手指是老天爺給她的?她會回答,她背書猝死,眼前一黑,處于深度昏迷前,腦海裡忽然有黃庭經的經文在閃閃發光,并有經文的傳頌聲在耳邊回響。内心還有一個聲音讓王樂知記住它。
不過這個金手指,恰好讓王樂知應對她阿娘的雞娃行為。王樂知想到她阿娘孟氏,不禁都要流下淚來。原來雞娃不是新出現的,古代都有啊。她阿娘孟氏出生的家族,以《孟子說》為家學,她父親也就是王樂知的外祖父更是聞名朝野的大儒,能在太學做博士的。當時朝廷想要推薦王樂知外祖父做太學博士,但是他認為現在的太學中充斥中以占蔔、媚上為主的功利思想,所以他就直接推辭了。
當時王樂知他姑父賈良聽到這事的時候,那個目瞪口呆,甚至嘴巴能塞進一個雞蛋的樣子讓王樂知至今難忘。賈良的終生目标就是從一個寒家子成為太學博士,帶飛他們賈家。
太學的博士可是不得了的職位,是太學的主持和教授者,整個大燕的一般一朝太學博士的數量不超過兩隻手,就算數量再多,也沒超過15個。一旦擔任了太學博士,那個家族直接成了大燕朝前列的經文世家了。
要知道現在大燕朝處于周邊動蕩卻總體和平的局面,文士的地位可遠比武将高,邊将被整個文人集團公認為粗鄙之人,無法治理朝政的。士大夫人認為,武将啥都不懂,怎麼能治理朝政呢?治理朝政是我們文士的事,與你們武将何關?
賈良早年順利從叛亂的羌人那逃過一劫的憑借的人物,段公,段炎,被士人視為區區武夫。
就這麼說吧,王樂知外祖父孟淵在大燕朝文學史上的地位可是響當當的,她阿娘孟氏的文學修養也極高,自然及其重視子女的教育。孟氏對王樂知的功課要求及其嚴格,雞鳴就寝時必須背誦經典,除卻用膳、上廁所,需要聽從孟氏、賈良的教導解說,甚至有時賈良會在用過晚膳後在餐桌上分享他的朝堂見聞,詢問孩子們的看法。除了學文,因為現在王樂知老家在涼州,深受當習武氛圍的影響,隔日得學武。
對于王樂知表哥賈唯康,他哥王輕飏的武學要求是要能上馬能射,且能馬上作戰。王樂知身帶柔弱的金手指,當然是做不到像她兩個哥那樣的,但是她阿娘對她也要求能騎馬。王樂知學的那叫苦不堪言,不過,王樂知的姐姐王月,好像力氣賊大,就是王樂知羨慕那種。王月在馬上能把大刀舞得虎虎生威,果斷飒爽的武學功底甚至都超過了腰膀子都快粗的和他身高一樣的賈唯康了。
王樂知阿娘的雞娃,自己的努力和金手指的加持讓她在學文上,也就是動腦的方面,遠遠把他們三狠狠地甩在了身後。王樂知隻想說,不說無所謂,一說都是淚啊。
這次回涼州,王樂知被孟氏托付給她姑母王氏,估計也不會輕松。
能吏幹吏的王樂知祖父王恪除了給她姑母和她爹留下一大筆錢财以外,還給他倆一副好相貌。憑借風神秀逸的外貌,草包王樂知他爹王子真被王恪用人情塞進孟氏私塾後,很快吸引了她阿娘孟氏的注意。
作為外來人員的王子真在孟氏私塾中,雖然因為老爹的位高權重而不被欺辱,但也被前輩們暗中排斥。當然,王子真看不出來,以為他們都很友善,隻是因為不想麻煩自己,而與自己保持距離。
有一次,暗中戲耍王子真的過程中,王樂知阿娘孟氏英雄救美,由此王子真和孟氏真正認識。并且越走越近,最後在孟淵的眼皮底下,王子真偷家成功,當然少不了孟氏的半推半就。
孟氏原以為王子真城府很深,畢竟他爹王恪就是個笑面虎,王恪的“寬和”形象可是傳遍了整個大燕的。通過頻繁的接觸,發現王純王子真是人如其名,單純天真,出乎她的意料。因為英雄救美,王子真深受感動,和孟氏越走越近。加之孟氏的顔控屬性發作,他倆就在一起了。
孟淵知道這事後,直接寫信指着王子真她爹王恪鼻子罵:什麼的你培養的操心玩意,看上去啥也不懂,結果在我眼皮底下拐了我的女兒。你兒子以獵物的形象出現在我女兒阿蘇面前,這是你指示的吧?你個老謀深算的老家夥!
王樂知的姑母王氏則是被心機男孩賈良特意在河對岸,念什麼“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純情形象直接迷住了。沒有發現為什麼賈良會在自己在的時候念,其他時候不念?為什麼隻對自己念,不對其他女子念?王氏認為賈良就是被自己的魅力俘獲了。不顧父親王恪的堅決阻攔,王氏硬是和賈良在一起了。
估計這時王恪才理解老友孟淵被偷家的不可言說的心情,當時他對兒子的操作高興死了,不過一時擔心他的兒子王純被心機重的兒媳孟氏哄騙,強給王子真納了女婢蘭珠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