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轱辘悠悠地轉,王樂知一行人到達了颍川境内。
掀開車簾,放眼望去,綠草茵茵映入眼簾。紮着朝天辮的小兒各自嬉戲,他們或趴在草叢了鬥蟋蟀,或各自拿着木劍彼此劃來劃去,或坐在附近唯一的青瓦房内跟着塾師念書。郎朗讀書聲,夾雜着婦女河邊搗衣聲,展現給王樂知一行人以生機勃勃的颍川景象。
車輛駛入草綠的田埂旁,有孩童不怕生地對着王樂知一行人好奇地看。
“這颍川不愧是天下聞名的居所,百姓安居樂業。我跟着主君和夫人走南闖北,從遙遠的涼州,到大燕政治中心的上京,一路上也算見多識廣,可是也是第一次見如此景象。”公孫大娘對着王樂知一行人笑着說道。
王氏也言笑晏晏,沒有反駁。
王樂知乍一看周圍富有生氣的景象,整個人也有些恍惚,好像這不是階級分明的大燕,而是她來的那個自由灑脫的世界。
一時之間,王樂知一行人都沉浸在颍川的優美風光中。直到後面的一輛,奴仆跟随,護衛保護的富麗堂皇的車輛派人驅趕,想要王樂知一行人給後者讓行。
派使的奴仆雖表現得守禮,渾身的倨傲也溢了出來。
王樂知和王氏還好,他們所帶奴仆面見這般景象也低頭不敢吱聲,但表哥賈唯康暴脾氣上來了。
“我們就不讓,你們能拿我們怎麼樣?”賈唯康踩着闆凳到地面,不屑地嘲諷着。
“你們豈敢?你們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我家主人的幹爹可是十常侍何年的管家?”
周圍看戲的人看着那奴仆提到宦官,趕緊避在一邊。
這裡就要說說了,為什麼颍川的百姓對宦官避之不及。原來一次颍川郡來了一個宦官子弟,他來到颍川就大肆宴請。當時宦官勢大,颍川的郡守縣令也隻能赴宴。
在這宴會上,卻有一個與赴宴的縣令有仇的人,在那宦官子弟面前說縣令的妻子好似天仙下凡一樣,這一下子勾起了宦官子弟的興趣。他要求縣令把妻子叫出來獻舞。縣令當然不可能答應了,不說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怎麼樣,就說一旦有“獻妻”的名聲,縣令在士人圈裡還怎麼混。
這個消息傳到縣令的家裡,縣令的妻子在銅鏡面前垂淚不止。縣令有個孝順的女兒,不忍母親被如此羞辱,主動站出來替母親獻舞。
要是故事到此為止,應該是個“孝女”的美談。
但是他們都小看了宦官子弟的可惡,他讓那女兒在衆人面前裸着身子獻舞,衆人還包括縣令,最後在衆人面前用弓箭殺之。
這個戲而殺之的事情讓縣令的妻子知道了,她直接在自家房梁上上吊自盡了。縣令先是在宴會上看到自家女兒的慘象,又回到家看到自家妻子的遺體,一下繃不住了,提着劍要去殺宦官子弟。
可惜的是那縣令沒有殺成功,隻把宦官子弟的一隻眼睛戳瞎了。這個案件上秉中央,卻被惱羞成怒的宦官子弟的家人壓下,并且在天子面前進讒言。使那縣令被判了個集市問斬的結果。
這件事一出,宦官子弟更加嚣張,士人子弟對宦官子弟紛紛避讓,更何況這底下的百姓了。
“十常侍的管家,不過一奴仆吧!你有本事把那何年請過來?”賈唯康氣勢嚣張地說。
後來,王樂知一行人和那宦官門生僵持住了,雙方各自要掏出刀劍來。
旁觀的王氏雖不擔心自家家人的武力值,畢竟是從涼州帶來的能征善戰之徒,但擔心會不小心造成一些不可挽救的後果,早就派奴仆去告官了。玉瓶怎麼能與瓦礫硬碰硬呢!
縣吏及時趕到,制止了這場鬥惡。
縣衙後面,縣令苦苦思索,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少拜了哪路神仙?他怎麼就陷入這場大佛之間的争鬥了。
賓客眉頭不張,一時也挺無語的。自己和自家主君等了好久,好不容易從四世三公的陳氏那邊謀了個肥差,但才上任不到是三個月,就遇上了這個破事。
“主君,這案得好好判,一不小心士人和宦官都得罪了,到時天下哪有我們主仆的容身之地!”賓客勸道。
縣令急忙辯駁,“本官難道不知道這案子得好好辦嗎?但是關鍵是我該怎麼判啊。一邊是士人,一邊是宦官。”他額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地冒出來,順着脖頸流進衣領了,浸濕了衣衫。
王樂知他爹雖然沒有官位,她姑父賈良目前也隻是尚書台一個小小的郎官,但已故祖父王恪是前尚書令,還留下許多門生呢!王樂知的外祖更是大燕朝首屈一指的大儒,在士林中名聲極佳。王樂知和王氏還姓王,即使他們一家遷到涼州後,和王氏一族有點疏遠,但面對宦官一黨的挑釁,他們不會袖手旁觀的。
縣令從縣衙後面轉進堂上的時候,看到兩方人站在兩邊,各自虎視眈眈地對視。縣令不禁感到頭有些疼痛,但無可奈何,硬着頭判案。
“堂下之人所告何事?”縣令用驚堂木一震,扶着頭說。
兩邊人相互對峙,互不相讓,不想讓對方輕視。
縣令的賓客給縣令補充道,“府君,他們兩方人因為車輛相讓之事而告官。”
之前奴仆的主人,“府君,我讓他們一群人想讓,結果他們不但不讓,還侮辱我。”
賈唯康聽了對方污蔑自己,氣瘋了,沖上去,對着說話的人從左邊來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