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雨絲噼裡啪啦打在車頂，車夫抽打着馬，車轱辘碾過泥濘的土地，狂風暴雨，吹打在馬車上，車内珠簾的兜帽遮蓋大半的容貌，正紅小巧的唇微笑，身側丫鬟焦急的朝外大喊：“車夫快些！後面的人快要追上來了！”

車夫滿頭冷汗，忙不疊的回：“快不了！再快車就要散架了！”

丫鬟火急火燎，蕭折玉紅唇動了動：“停車。”

丫鬟一頓：“長公主....”

蕭折玉側過臉，珠簾輕輕晃動：“若梅，本宮說停車，可聽清楚了？”

若梅眼神飄忽，掀開簾子：“停車。”與車夫對視一眼，車夫手握缰繩，若梅背過身，眼神示意，車夫卻扯緊了缰繩，用力一甩。

“苁蓉。”

随着蕭折玉聲音落下，一邊不做聲的丫鬟忽然擡起眼，一腳踢出，将兩人踢下馬車，随後快速用力掌控馬車，回過頭：“遵命。”

馬車漸漸停下，若梅和車夫滾落在泥地裡，滾了一圈，才堪堪停下。

苁蓉正要冒雨跳下車，馬車内蕭折玉叫住她，伸出手，苁蓉看了一眼，白皙如玉，纖纖如玉，她抽出懷中的秀帕，墊在手臂上：“殿下，髒。”

蕭折玉搭上她的小臂，笑着走出：“親手殺，才痛快。”

若梅咳出一口鮮血，喘息着，雨水沖刷，滴答滴答打在她的身上，面前一雙精緻的繡鞋出現，若梅起身跪下求饒：“長公主！長公主！我沒有，全是這個車夫的錯！”

“我什麼都不知道啊！什麼都不知道！”

她向上望，看見白皙的半截下巴，沒有半分動容。

刺啦一聲——

若梅瞪大雙眼，脖頸血線流出，撲通倒在泥地裡，傘下女子正眼看着她落下，将手中的刀放在雨中沖刷，輕聲道：“死了，才是什麼都不知道。”

等血水被沖刷幹淨，蕭折玉丢下匕首，轉身離開，苁蓉撒下融骨散，轉而看向一旁的車夫：“選擇死，還是繼續趕車。”

車夫抖如篩子，驚恐點頭：“願為長公主效勞。”

車重新開始走動，蕭折玉摘下鬥笠，發呆的看着一處地方

苁蓉走了進來，拿起一旁放置的帕子，握起蕭折玉的手，輕輕擦拭，蕭折玉看着自己的手：“苁蓉，我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對嗎？”

苁蓉垂着頭，想也沒想：“是，殿下做的都是對的。”

蕭折玉閉上眼。

雨絲噼裡啪啦的亂打，車一沉，一顆黑漆漆的頭從下面鑽出，發出陰慘慘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