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是一下,撞上去,一下沒成,她接着又撞,整條手臂都發麻,孟嬰嬰還是撞。
商莽不明白她在做什麼,就看着她。
不知撞了多少下。
哐當——
整個門扇落在了地上,而她朝着他道:“敢嗎?”
飛揚進來的風,吹醒了商莽,那一瞬,他眼中入目的是星星點點的熒光,以及一張燦爛的笑臉:“你做什麼——”
還不等他問明白,孟嬰嬰上前将他扯了出去:“走出去,走出這裡。”
商莽被她拽出去,屋内黑沉沉,屋外的景色如此分明,他忽然看清了顔色,雖然隻有一瞬。
孟嬰嬰脫下一半的華服:“這衣服穿着不舒服,脫掉。”
商莽警告出聲:“這..衣服,不能脫。”
孟嬰嬰盯着他問:“為什麼不能?”
商莽的腦海中浮現母妃的幾百遍的叮囑:“商莽這是你身份的象征,你不可以脫掉,你要是脫掉了,你會害了你自己,也會害了我們,這是你身份的象征,穿着你才是世子。”
“這是我身份的象征。”商莽像千百次回答那樣回答孟嬰嬰,孟嬰嬰沒理會他,伸手随手一扒拉,華服便落在了地上,商莽惱怒道:“你!”
孟嬰嬰笑嘻嘻的問:“我怎麼了?”
華麗繁重的衣裳,落到了地上,沾染了塵土,商莽盯着華服,目光凝住,就那麼脫掉了。
“今天,我替你脫掉,你看脫掉了,你還是商莽。”孟嬰嬰聲音平穩,歡快。
商莽一愣:“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孟嬰嬰抿唇,完了,一時順口就說出來了。
孟嬰嬰與他面對面:“我是你未來很重要的人。”她随口胡謅,對着小孩說這樣的話,臉上都噪的慌。
月色朦胧,商莽的臉很瘦很窄,他目光直直的:“重要?”
孟嬰嬰靠近他,手虛環在他的身後,兩人很近,孟嬰嬰卻沒聽見心跳聲,心裡苦悶,但她聲音柔和安穩:“商莽,任何一切讓你不開心不快樂的枷鎖,都抛棄掉。”
“任何一切,若是别人不愛你,那便多愛自己一點,割傷自己會痛,哭的話是傷心,有喜有悲,有血有肉的活着。”
“愛恨嗔癡,并非過錯。”
“若是痛苦,那便發洩,若是難受,那便大哭,若是郁悶,那便大喊,若是快樂,那便大聲笑出來,他們說你是怪物,是他們壞。”
“快樂并不是隻有殺人才會有,而你也并不是怪物。”
商莽渾身僵硬,十分古怪的被她抱着,也不掙紮,就是靜默,長久的靜默,嘴上被凍住一樣,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我當然知道,母妃并不愛我,甚至懼怕我的血紅的雙目,我當然知道府邸上下沒有人将我當做世子。
孟嬰嬰的身體被抽離,商莽的靈魂歸回身體,他沒在望向那地上的華服,而是走進了屋子裡,孤冷再次将他籠罩。
但他任由那盞被她點亮的油燈,一直亮着。
孟嬰嬰轉瞬即醒來,就像是做了一個夢,她睜眼,望向天花闆,頭部傳來不适的疼痛。
“醒了醒了!”
孔浮生的聲音像個大喇叭,一下子他将臉湊到她的面前:“哇塞,孟前輩,你符咒練得這麼好,方才那個是什麼符?”
孟嬰嬰适應頭部,撐着上半身坐起來,将他的臉推開:“我現在有點不好。”
孔浮生轉身端來一杯水:“你喝水,孟前輩。”
孟嬰嬰聽他一直叫這個,頭都大了:“浮生,你别叫我前輩,你叫我孟鸢就好。”
孔浮生連忙擺手:“當然不行,這是師父教我的規矩!”
孟嬰嬰之前也跟他說了幾回結果他壓根就不聽,她勸不動也不勸了。
“這次很成功。”周修葺道,從包内摸出一本厚厚的本子,扔到她身上:“這是我修習的符咒,裡面有許多符咒,與符,多加練習,争取下一次别再暈倒。”
孟嬰嬰用兩手拿起這本沉甸甸的書,驚訝:“這麼厚??!”
周修葺道:“學海無涯苦作舟。”
他簡直就是第二個爹,無事不可都在對她進行教育。
孟嬰嬰捧着書:“我會把自己,啃到死的。”
孔浮生十分羨慕看向她手中的秘籍:“周前輩的符咒大全,我也想要,孟前輩,我們能不能一起看?”
孟嬰嬰哼哧一聲:“當然不行,秘籍當然隻能一個人看。”
孔浮生:“天下道人本是一家,我們都是家人,為何不能看!”
孟嬰嬰一愣,家人...這個詞彙距離她很遠,但有時候又很近,她每每想到這個詞彙的時候,腦中都隻有外婆與她,而現在,她對着屋内掃視一圈。
蕭折玉像她的姐姐,苁蓉不太愛說話,但平日裡很仔細的姐姐,周修葺像她的哥哥,孔浮生像她的弟弟,她穿書,無形之中在另一個世界,獲得了一群很特别的家人。
孟嬰嬰高台頭道:“行,準許你在我修習的時候,過來看上一眼。”
蕭折玉咳嗽了兩聲:“有些不适,我先走了。”她與苁蓉走出門,心内魂不守舍,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很不習慣。
周修葺向外看,回過頭開口:“孔浮生,别打擾她休息。”孔浮生依依不舍跟她道别:“孟前輩,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來找你學習!”
門扇落下,孟嬰嬰走上去扣上鎖,在外有牽挂,如果她待得越久,會不會不想回家?她想無論如何她還是要回家,這些家人可以獨立活着,而且閃閃發亮的活着,但是外婆隻有她了,她不能放棄回家。
“你的救命恩人,不謝謝我嗎?”
孟嬰嬰仰起頭,商莽長腿靠在梁柱上,狐狸眼笑眯眯的,好似奸詐的狐狸。
“謝謝你,救命恩人。”孟嬰嬰鞠了一躬,然後躺回床榻上。
落地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商莽的腳步越來越近。
孟嬰嬰心裡想起他上一次的眼神,讓人生寒。
“答應我的事呢?”商莽道
孟嬰嬰從床榻上坐起來,在周修葺趕去救蕭折玉的途中,孟嬰嬰忽然頭很暈,然後就倒地了,再然後就莫名其妙出現在他的背上,再莫名其妙的他提出,要跟她睡覺的要求。
孟嬰嬰伸手拍了拍床:“記得熄燈,隻是睡覺,請勿越界。”她說完便躺下了。商莽走到她的身邊躺下,在她身上的香氣,若有若無的飄過來,他能聞到,而且也隻能聞到她的。
那胸口的疼,好像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