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門扇被風吹的嘎吱嘎吱作響，一下一下拍打在兩邊，孟嬰嬰的頭暈沒有絲毫減緩，三兩步走到擺放整齊的床榻邊坐了下去。現在空閑下來，疲憊感瞬間就爬了上來，她舒展了一下四肢，發出舒坦的聲音，躺了下去，床闆很硬，她全身又沒有幾兩肉，隔得骨頭疼。

商莽環臂看着她，彎着眼道：“你睡錯地方了。”

孟嬰嬰疑惑的擡了擡眉，并沒有起來，發問道：“他剛才指的地方就是這裡啊。”

片刻後，輕緩的腳步漸漸逼近，她感覺不對，手臂撐着人起來，商莽俯身停留在她的上方，沒有鼻息，沒有心跳，周身的鈴铛輕輕晃動，照顯他的存在，她隻能看看他半截青白的下巴，他微微動了動。

孟嬰嬰的心跳忽然不受控制起來，磕磕絆絆道：“你..你做什麼...”

那半截下巴在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幾乎貼在她的眼上，她心跳如鼓，呼吸一滞。

“你這裡好吵。”他骨細的手觸碰在她的胸口上，他唇角微微勾着，狐狸眼掙開，整張臉放大在她的面前，一颦一笑勾人心弦，亂人心曲。

孟嬰嬰反應過來挺直脊背，拉遠兩個人的距離，迅速收回所有的情緒，眼神躲閃道：“仗着你沒心，我聽不見。”她聲音有些憤憤，商莽哼笑一聲湊近了一些。

“嗯？”

“你說什麼？”

商莽又靠近了一些，她退半分，他緊一分，纏的她呼吸混亂。

“我說你個死變态，居然摸我胸！”她羞惱的伸出手，狠狠推了他一把，怒眼道：“死變态。”她吼着出聲，幾乎将那混亂的呼吸，雜亂的心跳強制壓下去。

商莽眼神一暗，重新眯起眼笑了起來，他道：“騙子總有将自己騙進去的時候。”他輕飄飄的，孟嬰嬰腦子卻嗡嗡作響。

孟嬰嬰猛地擡起頭，想要說什麼，卻見面前早已沒了人影，她表情松散開，擡手蓋住眼睛，什麼都可以欺騙，唯獨自己的心沒法欺騙。

忽然孟嬰嬰轉念一想，錘了兩下床闆自言自語道：“哪有這樣用美色試探誘惑的，我肯定把持不住。”她扯開被子，側過身不想再去想那些事情。

商莽走出門外，天空細細密密下起零散的細雨。

一滴兩滴——

“周前輩！周前輩！”孔浮生從軟泥中掙紮起來，那泥土将他束縛的死死的，兩邊的活屍朝他們逼近，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周修葺立劍與身側，血液順着劍鋒滑落混雜着雨水泥水落入肮髒的泥土中，他隻是略微擡眼，眉峰淩冽，對着身後的人道：“躲我身後。”

蕭折玉抽出短劍，看着他：“我不拖你後腿。”

孔浮生咬緊牙關，拿着蕭在側邊摸到按鈕，按下去，蕭的一端伸出尖利的鋒利。那些活屍都是燎泡，朝他們逼近，刺啦咧嘴的叫喊。

他橫着蕭，插入一個撲過來的活屍脖子裡，抽出來間，惡臭的黑血噴了出來，他惡心作嘔偏頭躲開。腰間忽的一緊，他猛地被扯向一個方向，孔浮生回頭，卻見苁蓉素白着臉，看見他吃驚的表情道：“身後。”

腰間的發帶被她撤回，孔浮生一個激靈，反手刺過去，活屍的黑血噴射出來，他見苁蓉臉色如此差，伸出手将她拉到身邊。

苁蓉瞪着眼：“放手。”

孔浮生燦燦收回手，面色如土：“抱歉。”苁蓉沒有想跟他計較的心思，向着蕭折玉走去，孔浮生猶豫一下，跟了上去。

周修葺揚手甩劍，将劍上的黑血都撒幹淨，冷聲道：“别殺了，這些活屍殺不完。”他闆着臉，蕭折玉抽出短劍，微微點頭。

幾人接連撤開，那些活屍張開一口黑血獠牙，刺啦咧嘴的叫着，卻沒有再往前一步，全部退回了樹林的黑暗中。

蕭折玉他們往前跑了幾步路，身後沒有動靜，她停下來叫住他們：“等等，這些活屍沒有跟上來！”她消耗力氣太多，停下之後平穩呼吸，跑的太急，停的太急，她有些喘不上氣，忽的覺得身後有雙手在拍打她的背，她轉過頭，周修葺臉上不自在，眼神往别處看。

蕭折玉注視他：“你做什麼。”

“順呼吸。”周修葺直接說，然後收回手放在兩邊，又覺得不太對，話題轉變：“這些活屍在趕我們。”

孔浮生身上都是那些腥臭的泥，臉色難看：“趕我們去哪？”

“杏花村。”周修葺說

樹梢，樹末端，忽然起了怪異的風，讓人無所适從的站在原地，天邊翻出一點白光，蕭折玉平淡的落在天邊：“天亮了。”

面前白花紛飛起舞，在他們的眼前形成了一副仙境圖，天空蒙砂紅的顔色，落下第一抹晨陽，照亮他們的眼睛。

杏花飄散，落在平靜的湖泊邊，阿悄坐在湖邊木頭把子，啪嗒啪嗒的打着衣服，麻花辮搭在胸前，鬓角邊事一朵杏花，她膚色淡黃，兩頰卻紅紅的，嘴裡吹着口哨，微風拂過，惬意又安詳的畫面，她忽然察覺到什麼，擡起頭像湖泊對面望去。

杏花樹下，站着四個人，兩人穿着道袍，站姿挺立，紛紛擾擾的杏花雨遮擋她的視線，白衣男子向她看過來，阿悄嘴巴一張，他的眼中警惕，眉心緊緊促近，觀察她的一舉一動，阿悄嘴巴閉上，呆呆的望着這個男子的相貌。

阿悄見過最漂亮的人是守長月，可現在，這位郎君的相貌，更是仙人下凡，舉世無雙。

周修葺看着這個女子目瞪口呆的模樣，心中古怪，她瞪着眼，嘴角卻一直微笑着，實屬怪異。

“你在看姑娘？”蕭折玉出聲，周修葺轉過頭，與她對視，有些心慌的說：“這個人很不對勁。”

蕭折玉笑了笑：“既然古怪，那不如湊近去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