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時候,就投入大自然的懷抱吧!
山那麼高,天那麼遠,不正像你所思考的麼?
——莫昱」
腳下山路蜿蜒向前,不出意外的話,我會沿着這條路繼續走,直到抵達山腳下的藍月山谷。
在那個曾經發現墜龍的地方,應該會有線索。
“嗒,嗒,嗒。”
山路上,黑乎乎的毛驢從淩晨曙光裡颠颠地小跑過來,背上馱着麻袋和一個瘦青年。經過我身邊時,青年居高臨下瞥了一眼,不禁面露驚慌,下意識一夾驢肚子,一人一驢絕塵而去。
怕我咬他?
我停下來搔了搔耳後根,活動一下酸痛的四肢,待快要麻木的肉墊漸漸恢複觸感,這才重新出發。
不遠處,太陽突破雲層……
雲朵被染成橘色,飄浮在觸手可及的半空,将厚重影子投射在山脈上。金色光芒随着旭日升起普照四方,半山腰的植被最先煥發出生命的光彩,迎着朝陽抖擻繁盛枝葉。
橘色雲彩随風飄移,起初被它們的陰影籠罩的植被、山石與積雪漸漸沐浴在陽光下。終于,雲彩在臨近山腳的地方分解成幾小朵,融入山間晨霧。
遠遠的,是巍峨蒼茫的玉龍雪山——雲霧散盡,現出她金色的峰巒,帶着日光裡的紅暈,連曆曆在目的大片山石都披上了氣勢磅礴的暖色。
聖潔,偉岸的玉龍雪山,被世代居住于她腳下的民族視為保護神的化身。忽然,我想起故鄉的媽祖像……
“叮鈴——叮鈴——”
一列馬隊由遠及近,為首的是一頭高大黑馬,略有磨損的皮質缰繩上系着繡球和小鈴铛,這些鮮豔閃爍的物飾随着它的步調輕輕搖晃,發出一連串悅耳聲響。
其他馬匹緊随其後,馬背上的布袋被撐得棱角分明,更多貨物還在往外探頭探腦。挂在它們粗壯脖頸上的鈴铛響成一片。
不知是因為我現在太矮,還是馬兒們太高——我掃一眼,隻能看到它們的脖子。
突然,一根木棍捅進視野。
我敏捷地跳開,瞪了眼馬上那個揮舞木棍作驅趕狀的胖子——他裹着頭巾,額頭在陽光下閃着油光。
我無心勾留,很快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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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我終于來到雪山東麓的藍月山谷,山谷因其特有的月牙形狀和谷中藍色湖泊得名。
碧藍色水面清澈可鑒,映出四周的如煙林莽與高遠天空,一切倒影在微風中輕輕蕩漾。
精疲力竭的我拖長舌頭,一路滴着哈喇子沖到藍月湖邊,一頭栽進水裡痛飲起來。
甘甜涼爽的湖水浸潤過鼻頭、口腔和喉嚨,清涼之感蔓延全身。我注意到自己在湖中的影子,甩了甩頭,舔着嘴唇多看了幾眼——那是一個毛茸茸髒兮兮的腦袋,有着又尖又長的嘴巴,兩隻大耳朵迎風支楞着,棕黑色三角眼水汪汪的,一滴涎水從胡須上拖下來。
我張開嘴,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以哈氣的方式喘息。
突然,隻聽茂草叢中“噗啦〞一聲,湖對面閃過去一道白影。
正在我納悶時,一隻大鳥的影子投射在草垛上,逐漸放大——緊接着,就見一雙金黃的帶鈎利爪探入草叢,鉗出一個毛茸茸的兔腦袋!金雕用勁撲打雙翼,帶起強有力的風,掀起陣陣草波——一包血水濺出,兔子很快停止掙紮。
完成這一切後,金雕徑自抓起獵物,騰空而起。
我目送它的影子逐漸升高,終于變成芝麻粒大小的黑點,沒入雲端。
我咽了口唾沫,開始埋頭尋找線索。
然而沿湖搜了整整一圈,并沒發現什麼有關墜龍的線索,甚至找不到一戶人家——那麼自稱找到龍的牧民是從哪兒來的呢?難道……我仰望環繞在四周的山巒,難道他住在山上?
這樣想着,我靈機一動,看向群山腰部。
半山腰的雲霧中現出一座座碧瓦朱甍的華麗樓閣,這些建築鱗次栉比、盤山而上,更有幾架宏偉的蒸汽飛艇懸浮在高空——經過翻修的現代茶馬古道,古風又科技。除了追求時尚前來打卡拍照的年輕人,最常光顧那裡的便是做流動生意的富商大賈,到處跑的他們往往掌握各地奇聞異事,有時消息甚至比網上還靈,找到他們攀談一番,應該也是不錯的選擇。
據我所知,茶馬古道的起點就藏在山下林子裡。
那麼,先進入林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