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山鬼腳一蹬地竄上牆頭,攀住近在咫尺的枝丫,“我的身子比别人輕一些罷了。”
說完這話,他已經坐在樹梢,頭枕枝丫,一隻腳懸在半空,花朵瀑布般傾瀉而下,掩映着他的臉。
枭哥縱身而下,三兩步躍到近前,揮刀橫掃——“嘩啦!”被削落的花雨中,山鬼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與此同時,山鬼起身折下一截桃樹枝,柔聲道:“長。”
桃樹枝的尖端立刻長到鋒利無比,枝上的花骨朵也像被施了魔法一樣瞬間綻開!
桃樹枝與唐橫刀狠狠相擊,廢墟上方應聲出現一道青綠色光之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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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藥蓠坐在天台邊,眯眼遠眺,“老鬼還會這技能?”
“真的不用管麼?”我攥緊剛撿回來的藏刀。
“放心啦!”藥蓠勾過我的肩,笑眼彎彎。
話音落處,隻聽一聲巨響,漣漪狀擴散的氣浪險些将我們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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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壁消失了。
山鬼扶着樹幹直起身,手裡緊攥着桃樹枝,上面的花朵已顯出疲态。
枭哥從廢墟中爬起,風衣豎領像兩面破敗的旗幟,随風傾倒。
“再來?”山鬼擦拭臉上塵灰。
“用異能。”枭哥冷聲。
“好。”
應召而出的兩道金光迅速追上“松珀”,水蛇般沿着刀身相互追逐、組合,眨眼便超過刀鋒,落地化為傀儡獅,一團陰森森的霧氣圍繞山鬼升起,穹窿般蔓延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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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藥蓠剛剛落地,四周便暗下來,地上的落花開始膨脹、上浮、形變,成了一張張懸在空中的詭異人面……它們緊閉眼和唇,眉頭擰成“川”字,皺紋如刀刻,腮肉被擠突,嘴角誇張下塌,似在忍受極大的苦痛,栩栩如生又沉默可怖!
除此之外,目力所及之處都是濃稠的青灰色霧霭,斷牆與枯樹若隐若現,宛如鬼怪所化。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藥蓠繃緊身體,停下腳步。
“是幻術。”我捏了捏他的手,“山鬼的異能。”
這時,不遠處傳來掄刀聲,空中人面像受到某種吸引,紛紛向那圍攏。
“老鬼呢?”藥蓠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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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哭聲。
抽泣、恸哭、大哭、哀号……衆多人面一動不動,好像它們隻是千篇一律的面具,面具後才是一個個哭泣的魂靈。枭天啟與傀儡獅背靠背,轉着圈環視那些高高在上、密密麻麻的人面,交響樂一般的哭聲已塞滿每個角落,漸漸讓他暈頭轉向。
終于,枭天啟眯起眼,謹慎地舉起“松珀”。挑釁一般,所有人面齊刷刷地彙聚向他,在那雙驟縮的瞳孔裡迅速放大——
“呼!”唐橫刀掄出一道弧光,剛才還氣勢洶洶的人面立刻後退散開,枭天啟垂下長睫,向上瞅并移動黑眸,那一瞬,時間好像趨向凝固了,他注意到花瓣絲綢般的質感和上面細密的絨毛,忽然,一張鼻梁兩邊鑲嵌着清秀異瞳的人面映入眼簾,越過其他因被忽視而模糊的人面,兩對眼睛鎖定彼此,交映着棋逢對手的喜悅與鬥至酣處的振奮——
山鬼果然用幻術将自己藏入了千篇一律的人面中。
傀儡獅撲來,“山鬼”随即合眼,在被接觸的刹那散作飛花,幾乎同時,枭天啟感到一股疾風直指後頸,随即轉身,橫刀接住了桃樹枝——
三枚刀片自刀側飛出,從山鬼的頭頂和兩隻耳朵邊輕嘯而過,一齊紮入遠處牆壁,形成三角形的三個頂點。
剛剛現身的山鬼怔住了,他動了動唇,嘴角漸漸上揚,雙眉展開,狡黠的目光裡流露出欣賞和滿足:“謝謝。”
幻境消散,枭哥略一颔首,撤回“松珀”。
忽然,博士震耳欲聾的廣播聲在學院上空響起:“校内禁止私鬥,枭天啟,孫文雨,馬上給我到總務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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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坐在牆頭的藥蓠抓緊我的手,托着下巴,挑釁似的揚了揚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