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藥蓠大吼,掄起拳頭就要打,被枭哥一把攔下:“傷了他,就等于傷了胡楊的根,到時候整個洞坍塌,我們同歸于盡,正中他的下懷。”
“沒錯,不過和你們同歸于盡麼……我有的是辦法,”言翼眉毛一挑,斜睨我們,“就是現在還沒玩兒夠。”
話音未落,藥蓠蹲下來環過我的腰,一把将我從水中抱出來!
“做什麼?”我看着他把我放在地上,抽出骨刀,對着自己的胳膊劃下去,慌忙掙紮,“藥蓠!”
“二叔說過,我不能學蠱術,因為龍血克蠱。”藥蓠不由分說捏住我的下巴,胳膊伸過來,鮮血迅速泌出,向下彙成一滴,落進我的嘴裡。
我伸出舌頭,一滴一滴接住,艱難咽下,燙燙的,滑過食道時突然一陣刺痛,我劇烈咳嗽起來,他的血好像在我的胸腔變多了,順着脈管擴散到全身,我的整個身體也開始發燙,胃中一陣翻江倒海,隻覺一個滑溜溜的東西猛地沖到喉管處被卡住了,我感到窒息,拼了命地又咳又嘔,摸索掙紮,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可以動了。
“呵呵,我的蠱,他吐不出來!”言翼冷笑。
“你小看龍血了!”見我一直摳撓地面,藥蓠趕忙伸出手臂讓我抓,“小昱,放松,我的血會融化它,馬上。”
枭哥微微蹙眉,似乎發現了不對勁,不等反應,堵住我喉管的東西突然變得很燙,随後一輕,好像爆開了,一大包又腥又苦的液體湧上來,我“哇”一聲吐了。
“噼裡啪啦——”黑紅色的血沖着不知什麼蟲的殘肢落在地上,還濺我一臉,弄得我又一陣幹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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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身體,歸我了。”
什麼?
我突然感覺不到自己了,眼前是粉紅的天空和浩瀚無邊的綠草,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向遠處走。
“放心,用完就還你。”
那人回頭,微笑,額前一縷黑長卷發被風吹動,金色眸子裡映出我的神色。
他,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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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睜眼,赫然一對金眸。
“小昱,你……”藥蓠驚異地抓住少年雙肩。
“那是我養來給自己守墓的蠱,隻有你能殺死它,它的血融入這副身體,就會召出我來,這才是那個妖道的目的,”少年輕輕推開藥蓠,站起身,“可惜,他誤判了一件事。”
“你是……”藥蓠随後起身,眼睛始終不離開少年,“喬?”
“嗯。”少年回望他,神情複雜卻笑得釋然,“好久不見。”
“小昱呢?”藥蓠皺眉。
“放心,”喬斂了神色,轉向言翼,目光驟變,“收拾完這裡的爛攤子,就把他還你。”
“你不是惡魔麼?”眼瞅着喬步步逼近,言翼突然擡手抓住架在脖子上的刀狠狠往外拽,頸部青筋暴起,鮮血從手底滲出,浸染了鐵鏽。他取出笛子開始吹奏,緊張詭谲的笛聲裡,整個洞穴開始震顫,裂紋四下蔓延,塵土撲簌簌掉落,眨眼樹冠就變了色,無數張牙舞爪的藤蔓破水而出,湧向三人——
“大膽幹,洞塌了我解決!”喬取出匕首浪烈高高舉起,将刀鞘上亮着耀眼金光的梵文對準一旁因坍塌而堵塞的洞口。
于是,骷髅大軍開始與藤蔓纏鬥,藥蓠手持雙刀,躍上虬枝健步如飛,一條接一條藤蔓被劈落,混着塵泥的金色葉雨中,一枚枚紙人從枭哥手中飛出,被紙人附着的藤蔓像遭馬蜂蟄了一般掙紮不已。
各種傷口出現在言翼身上,笛聲愈加急促——
更多根須被驚動,地面拱起、開裂,池水從裂縫漫出,許多藤蔓破出地面!
碎石從天而降,藥蓠側身躲閃,一條藤蔓趁機纏住他的手,又一條繞緊他的腰,枭哥及時趕到,揮刀斬斷他手上那條,藥蓠也探身劈落準備偷襲枭哥的藤蔓,吸在藥蓠腰上的藤蔓一個勁兒拽他,被一頭爬上樹的猛獸骷髅一口咬斷。
這時,被梵文照耀的洞中傳出由遠即近的轟鳴,接着大片黑氣湧出洞口,擠得坍塌後的殘骸統統爆出,大小石塊“咕噜噜”滾出好遠——
藥蓠倒吸一口氣:“是黑眚!”
言翼冷笑,轉身緊盯黑眚,笛聲陡然尖厲。
枭哥沒有驚詫,倒是默默收回了掌心的紙人,像是早有預料。
“噌——”喬抽出匕首,一部分黑眚“簌簌”鑽入刀身,血紅的刀瞬間被侵染成黑色,一部分向洞穴的四面八方擴散,填補了裂縫,托住即将下墜的石塊,一部分纏上堅持吹笛的言翼,包住他的四肢。
“什麼?”言翼大驚,攥緊了笛子,“這不可能!你對黑眚做了什麼!”
可無論他怎樣掙紮都已無法擺脫。
喬沒有說話,歪頭一笑。
“你瘋了麼?你我同為妖,為什麼幫他們?”言翼絕望大吼,全身上下接觸了黑眚的傷口瞬間泡起并向外冒着黃色膿水。
“妖也罷,魔也罷,”喬走向他,“不過是世人的偏見,若為此丢了本心,才是真正的可悲!”
“呵,你以為你多大能耐?”膿水滲入言翼的眼睛,眼球瞬間鼓脹,滑膩膩的凸着血絲,直勾勾瞪着人,幾乎要擠破眼眶彈出來,醜陋可怖,“若沒有那個娘們兒的封印,我不可能被……”
“噗!”
不等言翼說完,喬已一刀捅進他的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