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藥蓠無言。
我打開罐頭,舀了一勺細細咀嚼,藥蓠開始講我們是怎麼脫險的,并回答了我的疑問——
“沒錯,我當初學的是禦屍術,不過用起來麻煩,見效慢,所以之前有熱兵器就沒用過。路修篁是西夏太子李甯明的師父,有史料說是一個黑衣道長,我猜就是他。現在看來,”他不無自豪地看向我們,“猜對了!”
聽完他的講述,我沒有太驚訝。
“其實,我也迷迷糊糊看到那些景象,以為是夢,”我擡頭,“這麼說,首先喬是我們這邊的。”
藥蓠張開眉毛,于是我正了正坐姿,把之前出現在腦海中的回憶和剛才的對話說了出來。
“他說,他忘記了一些事,”最後,我低下頭,攤開手注視自己的掌紋,“方法也許就藏在被遺忘的過去。”
“所以得找到那個能還原他過去的人,”藥蓠面色微愠,“枭哥剛才聯系了斯芬克斯坦,他們說老鬼和遲已經失蹤了!”
“還有一件事,剛才就想講的,”他突然斂了神色,肅然注視我,“封印那妖道的,是個女子。”
“啊!”聞聽此言,預感到什麼的我心中一緊。
-------------------
窸窸窣窣的聲音迷幻又詭谲,像許多人壓着嗓子低語,但是過于紛亂聽不清字句,發出這種聲音的,是一團團紅中透黑的渾濁氣體,紅氣從四面壁畫裡汩汩生出,剛剛落地便湧向墓室正中一具石棺。
陰風乍起,墓室四角的長明燈呼呼搖曳,照着壁畫和石棺忽明忽暗。石棺上刻有一隻長耳細犬似的異獸和一頂火海中的花轎,紅氣紛紛爬向棺蓋和棺身間的縫隙,像要擠進去一般,越湧越多……
“哐哐,哐!哐!”棺闆突然震動起來,一下緊似一下,終于被“哐啷——”掀開,“嘭!”地砸在地上。
一隻紫鱗暴起的爪子最先探出,一把摳住棺沿,接着出現一頭散亂紅發,然後是一對桃粉色漸變暗金色的眼睛,目光如刀,左右觀察——
“呸!”莫如勝吐出嘴裡的東西,抹了把沾染泥迹的臉,脫下耷拉的外套紮在腰間,擡腿翻出棺材,站定。
灰頭土臉,殺氣騰騰。
方才還争先恐後的紅氣竟畏懼一般散開,為她讓出一條道,類似人語的窸窣聲更加緊張嘈雜了。
面對漆黑的洞穴深處,莫如勝一橫龍爪,立刻有氣團讨好似的盤上來,倏地化作明火,借着火光照明,她一邊觀察壁畫,一邊摸索向前。
墓室和這條甬道裡的壁畫都描繪着各種異獸與好山好水、瀑布涼亭,仿佛《山海經》中的仙境,乍一看是和諧的。
突然,一個深沉的聲音從前方黑暗中傳來:“把火滅了。”
莫如勝目光一凜,戒備起來:“誰?”
“能帶你出去的人。”那個聲音回答。
“出來!”莫如勝将火往前探,用力一揮,迸出幾粒火星,什麼也沒照見。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現在還不是時候,在這裡,眼見不一定為實。”
“這是座衣冠冢。”莫如勝試探着說。
“是的。”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有人想阻止你。”
“我憑什麼信你?”
“你别無選擇,”對方不緊不慢,“隻有我能識破這裡的幻術。”
“為什麼幫我?”
“需要你的力量,”那個聲音說着,漸漸退入黑暗,聲音幽幽,“随我來……”
------------------
經過一番讨論,我們得出以下幾點。
首先,封印路修篁的很可能是我姐,枭哥說我姐掌握的巫術确實有封印功能,但是封印術和幻術一樣,使用過一次,短時間内就不能用了;然後,我打開匕首“浪烈”,發現刀身已經變回血紅色,幾縷殘留的黑氣在刀出鞘的瞬間溜到半空消散了,我對着黑氣消散的地方舉起刀鞘,但是梵文沒再亮起,等了許久也沒有回應,所以我認為,控制黑眚是喬的異能,憑我本人的意識是做不到的,至于鞘上的梵文有何蹊跷,枭哥聯絡學院的時候問了博士,得到的回答是,這段梵文原本的用意是保護持有者,就像藥蓠的骨刀“遊翙”可以助他瞬移一樣,“浪烈”可以辟邪,吸引對持有者有利的東西也不是沒可能;最後,「百鬼刹」确實重創過七大家族,是一個兼容了妖精和流浪異能者的組織,其影響力一度不亞于黑獅集團,雖近幾年如蟄伏一般銷聲匿迹,異能界仍然沒有放松警惕,剛剛枭哥聯系過以後,學院那裡已經展開了調查。
總之,那個妖道所說不一定屬實,姐姐依舊生死未蔔,鬼哥是敵是友有待辨别,喬的記憶等着我們還原——
前路,更加廣闊,也更加坎坷!
----------------
此時,兩百米深的地下。
衆多藤蔓将從石堆中尋到的蒼老屍體拖拽下水,放在老胡楊粗壯的根部,根上的木紋開始蠕動,一條條細小的新生一般的藤蔓慢慢爬上去裹住屍體,屍體開始下沉,直至被藤蔓完全覆蓋,與根部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