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珏擡手撓了撓耳朵,很癢。
下一秒,撓耳朵的手被人按住,連同另一隻手一起,被一隻勁悍有力的大手牢牢扣住,順勢舉過頭頂。
身下的沙發忽而向下塌陷一塊,帶動他的身體一并向下墜落。
男人一條長腿屈膝搭上來,抵在他的大腿外側。
稍一使勁,司珏的腿被攏了起來。
失去視覺的司珏在這種詭異的黑暗中暗暗收攏了手指,指尖狠狠掐進掌心。
下一秒,呼吸聲傳來,熱氣吹過來,在黑暗中更加鮮明,擦蹭過新雪般的皮膚,似是戀戀不舍一般若即若離、藕斷絲連。
司珏咽了口唾沫。
被蒙住雙眼後,感官更為敏銳,明明隻是三十六度的體溫,卻如炙燙的火球從他臉上滾過。
極具壓迫性的氣息使他無法張口再說一個字,隻能将全部思緒送給身體,不斷蜷縮。
胸腔鼓脹的像是快要炸開。
但驕傲的司珏不能因為這芝麻綠豆大點的小事弄丢尊嚴。
他努力扯回一絲意識,大腦控制着身體強行打開,故作坦然,而不是像個蒼白的處子一樣因為即将落下的吻就緊張到恨不得把自己團成球。
“現在,第一個。”男人開始報數,低沉的聲音再次闖入耳膜。
司珏身體一顫。
腦子裡一片混亂,不知所雲地想着,這男人的嘴唇會不會也如他的呼吸一樣滾燙,萬一給自己的臉灼傷怎麼辦,又或者他獸.性大發啃掉二兩肉怎麼辦。
腦子裡是這些東西,但比金剛石還硬的嘴巴卻道:
“是男人就利索點。”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你很着急?”
司珏雙手攥得緊緊的,指尖幾乎要紮穿掌心留下幾個血窟窿。
他昂着下巴,白皙的頸子繃得筆直:
“狗要舔你,你急不急。”
“原來你想我舔你。”男人聲音古井無波,并未因為司珏将他比作是狗而有任何情緒波動。
司珏半截子呼吸卡在了喉嚨裡。
生平第一次,産生了犯罪的念頭。
“别急,有點耐心。”造成大地震的始作俑者卻輕飄飄的上下嘴皮子一碰。
司珏感到後腦勺被一隻溫涼的大手托住了,扶着他的腦袋向上擡了擡。
怦怦!怦怦!
他不停做着吞咽,一直到喉嚨發澀發緊。
“簌簌——”
卻被後腦傳來的一聲溫柔摩挲聲覆蓋住。
領帶結被人抽開了,順着臉頰落下。
司珏眯了眯眼,适應光線後,目光朝頭頂劃過。
眼前的男人雖然沒了口罩,半永久墨鏡卻依然堅.挺。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司珏,昳麗的唇角噙着淺淺笑意。
窩在沙發裡的司珏面頰潮紅,七月份的天氣即便夜風微涼,可燥熱早已侵入骨髓。
鬓角的薄汗攀附着微绯色的臉頰,像是水中融化開的淡紅顔料。
男人撿起領帶,手指在錦緞中靈活翻飛,繞過衣領收緊。
司珏倉促擡手摸了摸臉頰,那上面還殘留着尚未消散的餘溫。
他死死盯着男人,見他伫立在原地,似乎沒了下一步的意思。
司珏站起身:
“為什麼不親。”
他不覺得這樣一個花癡能在這種大好機會面前忽然良心發現。
男人拇指輕輕抵住下唇,短暫的一蹭而過。
像是靠很近時,司珏皮膚的味道沾上了他的唇,因此意猶未盡地回味。
他反道:
“這麼想要我的親親?”
“親親”二字溫柔上揚,有點寵溺意味在其中。
司珏斬釘截鐵地否定:
“我為人處世的規矩,拿人.錢财替人.消.災。”
男人擡手抵着下巴,像是思考,又似乎很為難:
“怎麼辦,我更喜歡身體糾纏時的親密擁吻,你要幫我消災麼。”
司珏垂在身體一側的手不由自主向上擡了擡,又幽幽放回去。
真好,這麼賤的男人,除了蕭硯南,又多了一個。
男人在簡陋的木桌前坐下,長腿一翹,搭在另一條腿上,語速不緊不慢,透着從容:
“抱歉,來得匆忙沒什麼準備,恐怕不能給你表現機會了。”
司珏緩緩做了個深呼吸,安撫着内心不斷噴發的火山:
沒關系,這種人有一個就會有第二個,何必和他一般見識,你的人生是用來享受生活、接受他人豔羨目光的,萬不能把心力浪費在一個都不敢以真容示人的陰溝臭蟲身上。
做完心理建樹,他倨傲揚起下巴:
“我不接受嗟來之财,五十萬到賬前你可以申請退回。”
男人擡了擡眼眸,望着司珏因為有可能痛失五十萬而瑟瑟發抖的手,笑了下:
“麻煩,做點别的抵了。”
“你說。”
男人沉思片刻,道:
“幫我揉揉肩。”
司珏立馬撸起袖子,表面不動聲色看似妥協,實則内心一番狂喜。
想不到還有人自己往麻袋裡鑽的。
他抓住男人一邊肩膀,屏息凝神,将所有力量集中在雙手中,然後狠狠掐下去!
男人身材很好,肩膀處肌肉厚實堅硬,如風霜打磨出的完美磐石。
司珏卯足了勁兒,額頭沁出一層薄汗。
揉捏掐抓,十八般武藝齊齊上陣。
他得意洋洋觀察着男人的側臉,試圖透過墨鏡讀出一絲痛苦神韻。
男人鼻間發出一聲輕哼。
司珏大喜過望,雙手更加用力,捏的手指發酸,關節脹痛。
“你這麼賣力侍候我,五十萬不虧,下次還點你。”男人輕輕道,身體惬意的向後倚了倚。
司珏收了雙手,凝視着男人的後腦勺。
視線化作一柄尖刀,朝着那裡一刀一刀狠狠刺去。
雙手在發抖,不是氣的,是真疼。
“你現在,馬上離開我家。”他磨着後槽牙厲聲道。
男人從桌上拿起ipad,随手劃着屏幕,漫不經心道:
“你的要求合情合理,但我可以選擇不聽,對吧。”
司珏眉間深深一斂。
此時,男人手中的ipad屏幕上彈出面闆:
【傲嬌的司珏催促你離開,你的選擇是:
再見,做個好夢;
可他的表情不是這麼說的;】
男人眉眼一擡,點了第二個選項。
繞過ipad,看到了司珏眼底的嫌棄和厭惡。
昏暗的房間裡,司珏窩在一米二的小床上,餘光悄悄探向桌邊的男人。這焊在臉上的半永久墨鏡下,多半是一張相貌異于常人的臉。
男人垂着頭,手指不間斷的在ipad上劃了一頁又一頁。
袖口随意挽至手肘,延伸出的小臂肌肉勁悍,線條利落分明。
司珏重重翻了個身,面對着斑駁牆壁。
慢慢咬住下唇,張開酸痛的雙臂交叉着擁抱了弱小無助的自己。
房間裡傳來極輕的氣音:
“司珏,沒關系的,不過是被作弄一次,不會改變你任何的人生軌迹。”
說完,他立馬呡緊嘴唇。
可是……可是……
他長這麼大,都沒給他爸媽揉過肩,他的男仆初體驗,葬送在一個連相貌都不知道的男人身上。
沒忍住,兩聲啜泣從鼻腔裡露出來。
“嘤……”
椅子上的男人巍然不動,隻微微擡眼,餘光掃到小床上。
體型纖薄的男孩蜷縮成一團,肩膀時不時顫動着,背影寫滿委屈。
男人勾起唇角,笑着搖搖頭。
笨蛋。
*
翌日。
司珏猛地睜開眼。
入眼便是偌大一幅“去他媽的”。
這四個字非常符合他當下心境。
昨晚委屈着睡着了,興許是男人結束了遊戲,再一睜眼,空無一人。
想到那墨鏡男,司珏本就不美麗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司珏又擡眼看了眼牆上的“去他媽的”。
這不是重點,驕傲的人絕對不會被過去的蕪雜小事束縛住自己。
他找到原主那碎了屏的蘋果六,點開銀行卡APP。
不知道密碼,試試自己的卡密碼呢。
輸入六個數字,還真打開了。
這六個數字是自己的生日。
司珏确定,這遊戲策劃絕對是夾帶私貨。
點開餘額上方的小眼睛。
餘額:0.23
三個數字,他來回數了好幾遍。
怎麼看和50萬也差了50萬。
司珏:???
刹那間醍醐灌頂:慷慨就義奉獻出自己的男仆初體驗,可他還是被墨鏡男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