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衆席爆發一陣陣尖叫,幾乎要将屋頂掀翻。
燈光亮起,帷幕落下。
司珏吐出了最後一口不穩的呼吸。
雖然當年老師教的那些還沒全還給老師,但長時間不跳舞确實有點失控于呼吸。
後台。
司珏踢了高跟鞋,倒在椅子上休息。
接下來還有最後一項真心測試,他可是演員,自然知道怎麼把内心想法從眼中傳達出去。
二十萬,志在必得。
司珏舒展開身體,手臂高高擡起伸了個懶腰。
“叩叩。”房門響了聲。
司珏攏了攏旗袍蓋住大腿,雙腳并攏,警惕地道了聲“進”。
房門緩慢打開,探進來一油光水滑的圓腦袋。
輕佻的笑聲響起:“小珏寶貝~我進來咯~”
司珏眯起眼睛看過去,見是一陌生中年男子,圓頭圓腦圓肚皮,幾根岌岌可危的頭發不知抹了多少發膠,反着光,十級大風來了也紋絲不動。
“你誰。”司珏語氣生硬,低低道。
“啊,忘了做自我介紹,鄙人姓黃,是這次最佳男友大賽的總負責人,你可以叫我老公。”中年男子搓着手,笑得眼睛都沒了。
司珏:你可以叫我Daddy。
他從衣櫃裡翻出自己酷似抹布的白T恤,語氣冷淡:
“出去,我要換衣服。”
黃總色眯眯蒼蠅搓手.gif
“大家都是男人,害什麼羞嘛,你就在這換,我不看還不行。”
黃總擡手捂住眼,指縫張得老大。幸而眼睛小,不然他這倆大眼珠子今天高低得彈出三米遠。
他對着司珏旗袍下的長腿反複度量,聲音澀情:
“小珏,你的腿可真長啊,就是不知道黑絲下面的皮膚,白不白,嫩不嫩。”
司珏抖摟着T恤,漫不經心道:
“是啊,腿長跑得快,我從這跑到警局隻用三分鐘。”
“哎呀,别這麼說嘛,我又沒做什麼。”黃總眼珠子一轉,悄悄靠近些,“小珏寶寶,你的舞台首秀把哥哥眼都看直了,我黃大貴這輩子沒見過你這麼标緻的美人兒,貴哥不差錢,你跟着貴哥,保準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司珏擡手捂住嘴巴,咽回去。
他拎着T恤轉身往外走,目視前方,步伐矯健且帶着一絲怒氣,道:
“你那塊兒八毛的留着給自己打副棺材吧。”
剛走到門口,手被人拽住了。
司珏猛地抽出手,眉間深斂,聲音擡高八度:
“你想幹嘛。”
黃大貴眼見這小子軟的不行隻能來硬的。
他撤走臉上的賤笑,粗眉一擰,聲音變得粗嘎:
“我警告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是負責人,這獎說給誰就給誰。不跟老子你想跟誰,喜歡喝富婆的九九還陽大補湯是吧。”
司珏緩緩轉身,目光如利刃般刺過去。
“哎呦,美人兒别生氣,不就是二十萬嘛,你跟了我,别說二十萬,二百萬貴哥也舍得給你花,但你要是還跟我裝清高,貴哥不高興後果很嚴重。”
司珏攥緊了手,誠如AI所言,手裡的T恤真被他揉成了爛抹布。
“是麼。”司珏擰起鋒利笑容,“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樣。”
說罷,擡腿走人。
司珏緊緊呡着唇,唇線淩厲。
别看他鐵骨铮铮說出那番話,實則心都在顫抖。
他的出身注定他從來不會是潛規則的受害者,可現在的自己連身體控制權都沒有,他終于深刻體會到什麼叫“虎落平陽被犬欺”。
也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為了區區二十萬發愁。
“哎?小珏?玩家在前台等你,想和你合……”
路過的NPC喊住司珏,他不予理會加速通過。
剛走到後門門口,手忽然被人抓住了。
他猛地甩開手,厲聲警告:
“放手,你再糾纏我我讓你全家下輩子都不得好過!”
“怎麼了。”低沉的嗓音響起。
司珏一愣,緩緩回過頭,對上一副漆黑墨鏡。
他近乎扭曲的五官卻在這一刻驟然舒展開,秀麗的眉開始向兩邊不受控制地耷拉下去。
蕭阙從他手裡拿過T恤,扶着他的後腰輕聲道:
“去車上說。”
狹窄的空間裡,赤着腳沖出來的司珏窩在後車座,兩隻腳不安地疊在一起。
車門打開,蕭阙遞了杯熱咖啡過來,一并坐在後車座。
“剛才不是好好的,誰惹你了。”蕭阙問道。
司珏雙手捂着熱咖啡,明明是三伏天,他的身體卻抖個不停。
他相信,得罪了黃大貴,别說二十萬,說不定這人到最後還會反咬一口讓他賠償二十萬。
“沒事。”司珏喝了口咖啡,敷衍道。
他不想說,不想被他人知道自己因為區區一個□□鬧得情緒失控,如此狼狽。
“是你說的那個蕭老師,惹你不痛快了?”蕭阙問。
司珏看了他一眼,揚起下巴故作高傲:
“我說過,能左右我情緒的人還沒出生,我隻是累了。”
說完,立刻咬住下唇。
他怕自己再多說一個字就會隐忍不住洩露出哭腔。
可顫抖的唇部肌肉連好好咬住下唇都做不到。
沒忍住,眉毛一撇,鼻子裡發出滿是委屈的一聲輕哼。
“哼唧。”
短暫的沉默過後,蕭阙湊近一些觀察着他泛紅的眼尾:
“哭了?”
司珏迅速别過頭,使勁咬着牙關把哭腔憋回去,故作硬氣道:
“我為什麼要哭,我有錢有顔粉絲無數,所有人待我如衆星捧月,我為什麼要……哭……”
“哼……嗚……”最後一絲哭腔,急遽地埋沒在掩飾性的深呼吸中。
司珏咬着下唇,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
果然不該多說的,明知道嘴巴是情緒的最後防線,幹脆閉緊不就好了。
蕭阙望着他淚漣漣的小臉,輕笑一聲,道:
“哭吧,你哭起來特别可愛,我喜歡看。”
司珏一秒收了哭聲,狠狠瞪了蕭阙一眼。
蕭阙從置物盒裡抽出紙巾,慢慢給司珏擦着眼淚,動作不算粗魯但也實在算不上娴熟,聲音柔了柔:
“和我說說吧?說不定我能幫你解決。”
司珏聽蕭阙這樣說,一下子繃直後頸,下巴向上一劃,劃出志得意滿的孤傲清高。
“用不着,這世界上沒有我司珏解絕不了的事,你别來幫倒忙扯我後腿。”
“這樣啊。”蕭阙意味不明道。
之後,二人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