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悄然滑落,她說:“霁川,我們,就這樣吧,好不好?”
“不好,你會找不到回去的路的。”
“霁川…我好累。”
“那我帶你離開。”
雲岚以微小的角度搖頭拒絕,逃不掉的,都逃不掉的,早在不知不覺間,她已踏上命運。
六界平衡的代價是她的所有戰友,在這之後,她也不再被需要。
可偏偏,來解決這一切的,是她和将涉月。
霁川輕輕拍撫着眼前之人的脊背,他說:“即使語言失效,但在此之外,任有其餘表達。”
比如行為動作。
雲岚遲疑一瞬,依舊搖搖頭。衣角微微晃動,是霁川在叩響她的心扉,雲岚喃喃道:“你真的很讨厭。”
“擦擦臉吧。”
“……”雲岚把頭埋的更深了,這家夥怎麼知道自己哭了,自己明明沒發出聲…?
“我不看。”
雲岚這才伸出一隻手來,一張手帕輕輕落入掌心,半晌,她緩緩轉動腦袋,從肩膀中漏出一隻眼睛,卻見霁川正緊緊的盯着她!
她驟然羞憤的又重新埋了回去,這家夥還學會撒謊了?!!
霁川扯着雲岚的衣袖,輕聲哄着:“好了,那我幫你擦?”
雲岚把頭别到一邊,霁川手上的動作停了,正當她以為霁川終于放棄時,泡在水中的腳邊忽然傳來一道溫暖的熱源…!
雲岚這還哪顧得上悲歎命運弄人,隻無奈歎着:“你怎麼這麼粘牙…”
“你教我的。”
“我什麼時候教你這個了?”
“落花逐流水,憑心而為。”
溪水響起潺潺低吟奔向天邊,滋養生靈,除此之外,她身旁還有一道清泉,無聲無息,萦繞無盡。
雲岚鼓着臉,悄悄用手帕擦過臉頰,好在也就一些淚痕,她剛想擡起頭來,一想到霁川在身旁直直看着,她又洩了氣,哀嚎道:“哎呀,你真的很讨厭。”
“嗯。”霁川輕輕往她那邊又靠近了幾分,問道:“為什麼?”
“…閉嘴。”雲岚咬牙切齒地在水下踹了一腳,不輕不重,不痛不癢。
“我送你回去吧,将涉月該擔心了。”似怕雲岚擔心,霁川又補了一句:“待會我還有事,就不能陪你一起回去了。”
“…真的?”
“嗯。”
“那你記得把我送到府上沒人的地方。”
雲岚沒想到,下一秒,她就光着腳站在将涉月面前,她的鞋襪散落一旁,将涉月手中的長槍‘啪’的一聲掉落在地,驚起一陣鳥鳴,
“…”
“……”
場面一時尴尬的已然蓋過方才的哀歎。
二人面面相觑,将涉月站直身形,腳尖輕輕一勾,長槍瞬間回到手中,她上下打量過數遍,遲疑道:“你和我皇兄做了什麼?下水摸魚?他怎麼沒送你回來?”
雲岚的腳趾無所适從的蜷起又松開,她低聲道:“沒有,不是和他。”
“哦…”将涉月松了口氣,“原來是和雲舒姑娘出去鬼混了,别光着腳站在這了,也不怕着涼。”
“那,我先回屋了?”雲岚挪動腳步,見将涉月點頭,她便一溜煙地往屋頭跑去。
“你的鞋襪!”将涉月再身後喊着,她本想就此離開,但又不好意思讓别人替自己收拾,就隻好弓着腰跑回去。
一路被尴尬裹挾着,待她躲回被褥中,她毫不猶豫的掐了個通靈決質問霁川:“你是不是故意的?!”
實在是尴尬的她不知該如何見人。
霁川立馬承認:“嗯。”
“你!”雲岚被他的坦誠一時氣的說不出話來,厚顔無恥,這家夥當真厚顔無恥!!!
她幹脆掐斷鍊接,往床深處滾去,又滾過來,往複數次。
“你倆何必如此擰巴。”銀竹忍不住吐槽道:“他有事很明顯不過是說辭罷了。”
雲岚這才停下,道:“哈哈,我知道。”
“他何嘗不是什麼都知道。”
“他知道什麼?知道我不是原主?”雲岚猛然坐起,不安的繳着被褥:“那更奇怪了好嗎?他圖什麼?把我當替身?那我更要三叩九拜謝過罪求他别再和我糾纏,然後就此消失。”
銀竹解釋道:“我是說,你的心思基本都寫在臉上,方才你其實并不抗拒吧。”
霁川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嗯…你也閉嘴。”雲岚無力的倒下,輾轉反側數圈,又猛然坐起,“等等,
将涵林看着也才二十好幾,以他的資曆能窺探命運如此之深嗎?”
“不能。”
“你不早說!”雲岚一骨碌翻身下床,胡亂穿好鞋襪向外奔去。
“你方才說什麼來着。”
方才…哈哈,她說了閉嘴。
“算了,反正也總得會會道慈。”
将涉月在院中細細擦着劍鋒,匆匆腳步聲引得她注目,“怎麼?這才想起還有事未問我?”
雲岚腳步慢下,停在一丈之外,問道:“做為将軍,你喜歡戰場嗎?”
“我曾托于戰場才得以存續。”将涉月以指腹度量過長槍鋒芒。
“那現在呢?”
在世事沉浮中,她隻需看清她的方向。
“為民請戰,是為民止戈。”槍尖在她手中轉過一圈,而後斜斜撐在她身後,“如何?是你滿意的回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