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魔界都朦朦胧胧的,看不太分明。
吳渝能明顯感覺到骨骼的抽痛,以及魔力的緩慢增長。
他心裡清楚,月亮徹底消失的那一刻,就是這具身體恢複正常的時候,這也是隐世大能沒有貿然對他出手的原因。
畢竟,他即便是魔力盡失,也能使用防護陣法将無相宗修士險些一網打盡,很難保證沒有後招。
與之相反的,顧星河是最容易對付的。
舍棄一個高不成低不就的内門弟子,就能除掉魔君,這是一筆非常劃算的買賣。
軒轅明熙猛然被小師弟撲倒在地,鑲嵌進體内的碎石木屑重重撞上地面,帶來的劇烈疼痛足以讓他瞬間清明。
連帶着……原本虛軟無力的身體也在這一刻凝聚了些許氣力。
眼見屬于祖師爺爺的仙劍疾速刺來,他被吓得汗毛直豎,後背冒出一層冷汗。
他屏住呼吸,抱着小師弟向外翻滾,堪堪避過。
那柄仙劍卻像是有生命一般,姿态流暢地轉了個彎,再次向兩人發起攻擊。
在求生意志的影響下,軒轅明熙不斷左躲右閃,揚聲喊道:“祖師爺爺,您看清楚了再打,我和星河是無相宗弟子,魔頭蕭霁林是站在我們對面的那個!”
隐世大能踉跄着走出廢墟,眼中流露出陰狠之色。
“孩子,我們今夜來此的目的,是為了誅殺魔君蕭霁林。”
他短暫停下攻勢,語氣裡滿是蠱惑:“你剛剛也确認過,蕭霁林的命就綁定在星河身上,現在隻需要犧牲一個弟子,就能鏟除為禍蒼生的魔君,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吳渝冷笑一聲,嘲諷道:“犧牲一個,拯救蒼生,還真是老掉牙的話術,沒有半分新意。”
隐世大能怒目而視道:“除魔衛道乃是修真者的分内之事,哪是你這個草芥人命的魔頭能妄議的!”
軒轅明熙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反駁道:“星河也是蒼生中的一員,憑什麼要犧牲他的性命?這些年來,他為了幫助别人,已經犧牲了太多太多。”
“年幼時,他為了從魔獸爪下救我,損傷靈根,直到現在也無法凝聚太多靈力。”
“從那以後,宗内弟子便看他不起,誰都能去踩他一腳。”
“可他依然保持着不計前嫌的态度,盡己所能地幫助其他人,祖師爺爺,星河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我們真的有資格決定他的生死嗎?”
隐世大能面露愠色,厲聲道:“軒轅明熙,你師尊死于魔頭之手,作為無相宗大弟子,撐起無相宗的責任毋庸置疑會落在你肩上,可你瞧瞧你現在的模樣,這般優柔寡斷,怎配堪當大任?”
“仙門若是淪落到用剛成年孩子的性命,去換天下蒼生的平安,才真的是滑天下大稽。”軒轅明熙擋在小師弟身前,語氣失望道:“您若是想殺星河,就踏過我的屍體。”
隐世大能沒有貿然動手,而是看向顧星河。
“你當真要如此自私?苟且偷生地置蒼生于不顧?”
顧星河無措地眨了眨眼,看起來有些迷茫。
吳渝輕嗤一聲,道:“你不要把自己的私心說得這麼冠冕堂皇,本君就站在這裡,你這老頭不敢把劍指向本君,卻跑去為難宗門裡的一個小弟子,是害怕再遭受一次爆炸,丢掉這條好不容易撿回的老命嗎?”
“無論如何,我都會在今天殺死你,你要是死了,顧星河也會在同一時間死去。”不願背上貪生怕死的污名,隐世大能停頓片刻,加重語氣道:“于顧星河而言,前後都是死局,我隻是選擇了最簡單、犧牲最少的一條路。”
吳渝發出一聲喑啞不清的笑:“呵”
“既然本君在這裡,他就隻有生路,沒有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