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親眼所見,實難相信,這隻是龍尾輕輕一擊。
兩人讷讷回頭,神女仍然立在通天神火罩下,她發絲未亂,神情嚴肅,連眼睛都不曾眨動,隻是緩緩仰起頭,望着神火罩上散出的異光。
神火罩上有一赤一金兩顆圓珠飛出,一直落在神女的眼前,然後走出來一個……五官亂飛身材滾圓腦袋也滾圓的小娃娃?
季罂:“……”
所以弄出這些動靜的,隻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娃娃嗎?
她驚詫地看着那兩顆圓珠在娃娃的臉上飛來飛去,娃娃用兩隻小手将它們捉住,然後在臉上一陣比劃,像是在斟酌如何擺放上去,才能讓他呈現出完整的眼睛。
這畫面未免驚悚了。
但又莫名透着些許可愛是怎麼回事?
季罂已然忘了他先前的作為,“真的隻是一個娃娃?”
紅玉姬給自己的見解,“越是無害的表象越會欺騙人心。”
就說眼前這個在她們看來不足為慮的娃娃,卻有撼動九霄的力量。
它的形象也讓神女眉眼微動,眼底露出疑惑和不解,“這是你的化身?”
魔龍以為是誇他呢,神氣地将胸脯往前一挺,“被本尊高大威嚴的模樣震驚了吧。”
季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個小屁孩在混沌裡沒見過鏡子吧。
虧得神女能忍住,還頗為認真地打量了他一番,而後伸出手抱住那顆圓乎乎的腦袋,認真道:“五官淩亂,有礙觀瞻。”
魔龍的臉上沒有眼睛,那兩顆圓珠就是他的眼睛,神女把圓珠按在滾圓的臉蛋上,一頓搓圓捏扁,直到捏出自認為滿意的五官。
方才還五官亂飛的驚悚娃娃,在神女堪稱奇迹的手法下化腐朽為神奇,變成了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娃娃的臉上嵌着一雙奇特的眼睛,一隻是紅瞳,一隻是金瞳。
但是魔龍一摸臉,發現不是原來的樣子,登時小臉微沉,“你敢自作主張破壞本尊的龍顔。”
魔龍的眼睛似乎不大好使。
季罂想搬塊鏡子,神女已經變出一塊等身的大鏡。
魔龍看見了鏡子裡面的面目,眼神透露他的滿意,卻嘴硬地說也就那樣。
神女問他,“你生自混沌,無父無母,既受了應龍神的恩惠,當尊她為母。你可認?”
魔龍想了想,不情不願地點頭,“她的五彩龍羽已經化作本尊的心髒,即為宇宙焰,本尊當認她為母。”
神女循循善誘,“吾乃應龍神座下弟子,奉尊師之命收伏于你,吾為你賜名青岚宙,青岚是微風的意思,望你今後如坐春風,歸于神道。”
“青岚宙。”魔龍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随你的便,名字罷了,本尊也不是很在意。”
神女肅了肅神色,“你接受了吾的賜名,那便要聽命于吾,從此刻起你離開九重天,前往凡界洗滌戾氣。”
“我為何要去?”
她說什麼魔龍都當是放屁,“你把本尊的真身壓在神火罩中,但無法拘束本尊的化身,本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憑什麼還要聽你驅策。而且你也說了,本尊殺不得,也殺不了,本尊既然無所畏懼,為何還要受你要挾?”
神女道:“你若是聽吾的話,神界不會與你為難,吾也不會再馴服于你。如果不聽,今日免不了一場惡戰。萬年修行實屬不易,吾勸你三思。”
魔龍異瞳流轉,笑道:“神女的意思,本尊不可以在神界造次,在人界作亂就可以了是麼?”
“休要猖狂,你膽敢為害下界,吾與九天衆神即便是傾盡神力也要将你誅滅。”
魔龍聽懂了,諸神耗盡神力也不一定能殺死他,他與諸天為敵也不是明智之舉,與其兩敗俱傷,不如各退一步。
“你要轉告天上的諸神,讓他們一定記住這個名字。”
他背過身,走出玉霄殿,童稚的笑聲回蕩在天地間,“如果找不到殺死青岚宙的辦法,這個名字會是他們永遠的噩夢。”
小小身影穿過了萬丈金霞,在天光雲影下,雨雪可愛的娃娃搖身變作一容貌俊朗的少年人,化作流光一束,斷然返下界去。
魔龍的氣息随着離開消失。
神女伸出一手,指尖懸停着一粒五色血珠,她召來神谕,撚指将血滴落在上,一柄神劍顯形其中。
她和神谕道:“此魔于混沌之門吸納日月精華,修成日月之眼,神族需采日月之光,以其血為胚鑄造長明劍,方能與之一戰。”
原來她為魔龍捏臉是為了取他的血珠。
隻是長明劍,那不是孟家祖上供奉的劍麼?
季罂以為聽錯,也許隻是同名。
可是這把劍和孟氏的長明劍一模一樣。
它究竟是因為什麼緣故到了人間,後來留在了孟家,暫時不得而知。
她們跟随魔龍下了凡界。
少年青岚宙入世後并沒有去洗滌戾氣,他是衆生舍棄的雜念,是暴戾的本身,他生性殘忍好戰,每天有打不完的架,生不完的事。
有一天他突然覺得自己需要一把兵器,為了得到一把滿意的兵器,他向仙門挑戰,到妖魔鬼的地盤尋釁,肆意屠戮手下敗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