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骁弄了一輛馬車,趕着車堵在客棧前面。
大清早就見季罂背典樂翊背着,心裡一陣翻江倒海,貓爪子抓撓似的煩悶。
“你一個女孩子要懂男女有别,賴在王孫背上像什麼樣子。趕緊下來,我順道送你回羅邑。”
季罂白了他一眼,“我說我要回去了嗎?”
把臉轉到另一邊趴着,催促典樂翊快走,“不是要采藥,快走吧。”
“季罂,你别鬧脾氣了,快跟我回去。”晏骁追着兩人,不死心地規勸。
馬上的娥娥等得已經不耐煩了,“表兄,你父親命你速回襄國,你還聽不聽他老人家的話了。”
“聽着呢,聽着呢。”
晏骁讓她鬧得一肚子悶氣,眉頭都快擠出來了,“這不是都準備要走了。”
懷魚已經在車上了,抿唇想了想,又從車裡探出頭,柔聲喚他,“公子。”
晏骁看看氣勢洶洶的異族少女,又看看懷魚,眼睜睜地看着典樂翊背着季罂走遠,氣性也上來了,“不識好歹。”
懷魚暗暗觀望他的神色,“公子,還是我去說吧。”
沒等晏骁說話,她便斂着衣袖下了車,小跑上前,攔下典樂翊。
晏骁也趕緊擡步跟過去。
娥娥見狀急得不行,“表兄,你到底要去哪啊。”
晏骁充耳不聞。
娥娥趕緊招呼上遠遠跟着的晏家家仆,“你家公子都走了,還不趕緊跟過去。”
其實懷魚沒怎麼勸說,隻是請季罂坐馬車,季罂便同意了。
有車當然要坐了,她又不傻。
雖說那個黑皮異族少女叽叽喳喳,總跟晏骁吵嘴。
躺在車裡的季罂還是相當惬意。
從他們斷斷續續的拌嘴聲中,她得知這個異族少女是秋骊國的公主,閨名喚娥娥。
至于這個異族公主為什麼會和襄國相邦家的公子有聯系,說來也簡單。
因為娥娥的生母是晏骁父親晏太宰的表妹。
這個公主性格不讨喜,路上對人呼來喝去,誰也不放眼裡。
不知道是因為秋骊民風彪悍,心思單純,還是被秋骊王寵得過了頭,不知道天高地厚。
到了這南蠻之地,心直口快脾氣急躁的娥娥公主也沒收斂半分。
所到之處,誰見了她不是皺眉繞走的,就連那些頑童也朝她扔石頭。
她罵的越兇,石頭扔的越多,好些扔到車上,砸到了靠窗坐的懷魚,晏骁才肯去驅散頑童。
晏骁的兩樣态度,讓娥娥深感委屈,“你都決定要和孟姬退婚了,那為什麼不能選擇我?”
“誰都可以,就是你不行。”她的胡攪蠻纏隻會讓晏骁更厭煩,離她更遠。
但娥娥不懂。
她氣咻咻地說:“為什麼不能是我?以秋骊的勢力,你要什麼沒有?隻要我們成了婚,莫說是秋骊,你就是要王畿也不在話下。”
聽到她的豪言壯語,季罂忍不住都多看了兩眼。
這個娥娥公主性格不讨喜歡,腦子簡單,卻知道要以利相誘。
“看什麼看,沒見過求婚?”
季罂盯得娥娥渾身不自在,沒好氣地剜着她,“老遠看着跟片綠菜葉似的,老氣橫秋。”
季罂樂不可支,“我這片菜葉不正好襯你九國第一美男晏表兄嗎?”
“口氣不小,你誰啊,也配襯我的表兄。”
季罂:“區區不才,季罂,就羅邑國孟侯府的那個季罂。”
娥娥恍然,“你就是和表兄訂婚的那個孟姬啊。”
“傳的神乎其神,煞有其事的……”娥娥打量她的眼神滿是嫌棄,“見了本尊,很一般嘛。”
季罂贊同,“公主說的沒錯,我就是一個平庸到不能再平庸的女子。”
娥娥得意地挺着脖子道:“你應該猜到我的來意了,那就不必我多說了吧。”
季罂趕緊表态,“明白明白,你放心,我很自知之明。”
騎着馬的晏骁靠過來道:“你别聽她瞎說。”
他不樂意聽,但季罂要聽,“所以公主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呢?”
她就想知道,這位驕橫無禮的公主會怎樣對她這個情敵。
娥娥瞥了眼一直沒說話的懷魚,傲然道:“我不會對你怎樣。”
季罂笑出聲,“為什麼?”
“女人的直覺。”
“什麼直覺?”季罂沒懂娥娥的意思。
順着她的視線,落在懷魚身上,好像明白了。
這一路走來,娥娥對懷魚的敵意是明目張膽的。
但凡懷魚和晏骁離得近,她就強行分開兩人,更是頻頻指使懷魚做事,讓她幫自己拿包袱,讓她幫自己吃那些吃不下的東西。
反正就是什麼招人讨厭,她就做什麼,明明知道大家對她有怨言也不收斂。
“公主是不是搞錯了?”她該針對的難道不該是她這個未婚妻?
“如果是你,我反倒不擔心。”
娥娥的眼睛都快長腦門上了,“你對我沒有任何威脅。”
懷魚聽出娥娥的話是針對自己,便鼓足勇氣小聲問道:“公主嫁給公子,那公主會成為賢妻良母麼?”
娥娥看她的眼神奇怪,“什麼賢妻良母,我是秋骊公主,尊貴财富什麼都有了,要伺候人也該是别人來伺候我,為什麼強迫自己迎合别人的喜好,做我不喜歡做的事情。”
她個性爽直,不喜歡就說不喜歡,絕不委屈自己伏低做小。
季罂一時對她另眼相看。
卻惹得晏骁不快了,對她吼了一句:“你胡說些什麼。”
娥娥快要氣哭了,“我又怎麼胡說了,旁人說什麼都是對的,就我說什麼都是錯的。表兄,你分明就是對我有意見。”
兩人又梗着脖子吵了幾句,各自負氣,誰也不理誰了。
直到晚上在客棧,兩人也沒有搭理過誰,氣氛詭異得跟修羅場一樣。
不過第二天天還未亮,季罂在床上又再次聽到兩人在樓下争吵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