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李鹿玄笑了一聲,“等她發現自己最信任的人是自己的仇人,那才是最絕望的。”
鬥雲蠡:“可那不算是仇吧。”
“見死不救,也會是仇。”
……
紅玉姬身體還沒完全複原,就上了路。
那些浩氣果然厲害,傷口愈合起來極為緩慢,她吃一粒丹藥就得停下運氣調息,等元氣恢複一些再繼續趕路。
靈樞感覺到她的體征變化,從人鬼陵出來,一直伴随在左右。
已經忘記她是幾時來的身邊,在人鬼陵度過了多少個日月。
看着這個陪在身邊不離不棄的少女,一天天長大,相貌開始變化。
紅玉姬時常感到恍惚,仿佛透過她的影子看到了自己。
還真是越來越像了。
季罂提醒過她,以血化陣的美人罪會越來越像她,終有一天會成為她的影子。
她還說過,美人罪應該是兵刃利器,不該用來收容遊魂,她不止一次勸自己,不要顧念情義。
靈樞紅着眼睛問她,“美人罪是不是可以幫到阿姊?”
紅玉姬蹙眉,“别胡說。”
美人罪的意思從來就不簡單。
它以紅顔禍水為傀儡,利用美貌誘惑男子,吸取他們的陽氣來克制過盛的陰煞。
她最初收留靈樞的确隻是為了馴化成為兵刃利器,但不是現在的用意。
“不要再提這個了。”
“阿姊,會痛。”靈樞眼裡閃着淚光,是真的很怕她再受傷。
如果紅玉姬有充足炎陽,浩然正氣就不會是她的命門。
紅玉姬安撫她,“已經不痛了。靈樞,我們走吧。”
“嗯。”靈樞含淚點頭。
到了夜裡,是陰煞最盛的時候,不利于傷勢恢複,所以紅玉姬隻在白天趕路,入夜就停下來療傷。
靈樞在人鬼陵中時總是聽到人鬼們嘲諷她,它們說她人盡可夫,不幹淨,她不懂,但她知道不是好話。
她不喜歡聽那些惡鬼嚼舌,甯願呆在外面,寸步不離地跟着紅玉姬,依偎着她,守着她。
這天夜裡她們經過了一片亂葬崗,靈樞枕在石上,被附近的孤魂野鬼驚擾,睡得并不安穩。
她揉着眼睛醒來,看到幾隻野鬼在療傷的紅玉姬身邊搗亂,她飄上前去驅趕,野鬼們才飛快地逃走。
靈樞把它們趕到好遠的地方,回過頭看紅玉姬。
她身上還有好多沒有愈合的傷口,修複傷勢時,臉上的神色蒼白痛苦,可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她咬住唇,鼓足勇氣飄了出去,在充斥着鬼哭的夜幕裡飄蕩。
忽然,她發現一處山路上有充沛的陽氣,很是純淨溫暖。
靈樞眸光閃了閃,飛下去細瞧,是個迷路的儒生在山間亂走。
靈樞心跳咚咚,猶豫了片刻,還是下定決心,朝着儒生飛去。
她落在山林中,掩面哭泣,那名儒生果然循着哭聲找了過來。
看見是一個年輕美麗的姑娘,儒生上前詢問:“姑娘為何在此,是與家人走散了嗎?”
靈樞因紅玉姬的血而生,已然長出紅玉姬的絕世美貌,又有紅玉姬沒有的妩媚動人。
“公子,你、你能送我回家嗎……”
她擡起婆娑淚眼,眼角一片胭紅,我見猶憐,像不識凡塵的山鬼精靈。
靈樞回到紅玉姬身邊時,天邊現出魚肚白。
她們繼續上路,經過一條山路時,有許多樵夫獵戶圍在那裡交頭接耳。
紅玉姬無意間瞥了眼,是一具被摘走陽精的枯骸……
“鲛珠鎮就在前面了。”
典樂翊從車窗外收回視線,目光落向一旁閉眼休息的季罂。
車外,騎着馬的晏骁馬靠過來,“你們為什麼一定要去鲛珠鎮?”
季罂:“這好像與你無關。”
晏骁不服輸地堵回去,“手腳都不能動了,我看你還是少說兩句。”
話音落下,忽聽得一陣氣焰嚣張的呼喝聲,高聲嚷着叫車上的人都下去。
馬車猛地被逼停,颠得車上的人頭暈眼花,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怎麼了?”
晏骁看向家奴,護衛馬車的家奴們已經警戒在周圍。
“公子,是劫财的流匪,他們劫停了前面的車隊。”
“光天化日之下,沒王法了!”晏骁皺了皺眉,和車裡的人說了一聲,讓懷魚她們别出來。
典樂翊搴起車帷下車,就看到一群膀大腰圓的漢子們手持刀劍,圍着前面數十輛商車。
一些少女已經被強行拉扯出來,車上還有斷斷續續的嗚咽聲,但因為有押車的镖師抵抗,劫匪還沒有完全得手。
喝停了晏骁這邊,見他們人少,便揮着刀喝令他們留下值錢的東西,免受皮肉之苦。
後面的娥娥了解到情況,縱馬上來道:“敢來姑奶奶面前劫掠财物,不要命了!看姑奶奶怎麼教訓你們這幫有手有腳不幹好事的臭男人。”
她沒帶兵刃,順手掣出家奴的刀,催馬上去就砍下了一個大漢的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