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真理奈第一次遇到這麼容易增加好感度的特殊對象。
她有些驚訝。
而且……
【六眼】啊。
這還真是相當陌生的詞彙。
真理奈推測不出對方為何會是這個昵稱。
畢竟……方才對視,她并沒有發覺對方有六隻眼睛。
“啧,該死的【六眼】。”
似乎對方是某種觸發禅院甚爾咂舌的開關般,在掃到那張臉的下一秒,他便一臉晦氣的壓下唇角。
“真是搞不懂,那家夥就跟個機器人一樣,毫無波瀾,自己不覺得沒趣嗎?”
言語間,那道身影似乎同拉着他手的女子說了幾句,往這邊走來。
真理奈連忙用指尖撓了撓他的掌心。
這當然不痛,畢竟觸感微乎其微,不過是點到即止的提醒。
接收到她的訊号,禅院直哉将餘下的話語悉數壓下。
不過……
白發少年的表情确實很淡,令真理奈好奇,笑起來會是何等模樣。
機器人六眼逆着人流走過來,在兩人面前站定。
”喂。禦三家中最為看重咒術的禅院家,竟然孕育出零咒力的【天與咒縛】……這麼有意思的事情,你怎麼從來沒和我說過?“
禅院直哉:“……哈?”
他表情呆滞了兩秒,才從喉嚨裡擠出聲音。
“你從哪兒知道的?”
“沒什麼,就是前段時間看到他鬼鬼祟祟地跟在我身後而已。”
【五條家的六眼】神色淡淡地抛出一道驚雷。
他似乎渾然不覺自己透露出的消息多麼駭人,絮絮叨叨地補充着:“因為沒有咒力,就跟個影子一樣。要不是我擁有「六眼」,還真發覺不了。”
禅院直哉:“……”
真理奈:“……”
哇哦。
直覺告訴她,甚爾先生,大概是攤上事了。
·
如同複制粘貼般的障子門和漫長蜿蜒的拱橋回廊,這是禅院甚爾最厭煩的景象。
他整理衣衫,擡手。
門縫逐漸因為他的動作而變大,等在門外的女人映入眼簾。
見到他出來,真理奈輕輕勾起唇角。
真理奈仔細觀察過他。
不長不短的頭發,不算淩亂。但也稱不上是規整,如同任由其自然生長後便被他随手修剪掉一般。
與時尚或者精心打理完全不搭邊的發絲垂散在男子的後頸和兩鬓,蓬松茂盛,遮擋住一部分臉頰。又因為其顔色,帶給人一種陰戾之感。
明明是極具生命力的□□,臉龐卻總是陰沉疏離,就連睨向人時的動作也很小——總之,你很難能夠在那張臉上面看到太劇烈的情緒波動。
不知為何,真理奈總覺得那雙深谙的眸子裡,藏着些類似于疲憊,亦或者厭倦的情緒。
怎麼說呢……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裡野蠻生長的青苔一樣。
濕漉漉的,暗色調的翠色。
多惹人喜歡呐?
室外,被她注視的男人蓦地輕扯唇角。
“又是你啊。”
真理奈笑意盎然地目視他轉過身去,将門扉合上。
“很意外?還是說……不喜歡?”
禅院甚爾嗤笑一聲。
“隻是沒想到那家夥會舍得讓你做這種事而已。”
“甚爾先生可真會說笑,事關家族顔面,哪裡是直哉少爺能左右的事。”
真理奈的目光定格在他的脊背。
“更何況……直哉少爺可是很崇拜你呢。你确定要對他這麼冷漠嗎?”
她的語氣染上幾分調侃。
帶着懶散尾音的“哼”聲傳入耳畔,眼若枯井的男人回身轉頭。
鬼斧天工般的臉龐闖進她的視野。
“崇拜……哈,也許吧。”他頓了頓。
真理奈眯起眼睛,試圖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一絲遲疑。
沉默間,他垂下眸,躲過真理奈的視線。
而後擡手抓了抓脖頸,率先邁開步伐。
“……”
真理奈眨了眨眼,來不及猜想這是否屬于他害羞的反應,便深一腳淺一腳地追上去。
兩人并肩,她便歪着頭凝視起對方。
“甚爾先生知道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嗎?”
對此,男人回答的漫不經心:“禁閉室……對吧?”
禅院甚爾的聲音低沉且富有磁性,偶爾尾音會帶着懶洋洋的撩撥感。
但是很明顯,真理奈現在沒時間關注他的聲線。
“……”
她的視線如羽毛一般輕輕落在對方嘴角的疤痕上。
“你好像很熟悉那裡?”
對方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不太習慣的别開眼神。
“你以為我這道疤痕是在哪裡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