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無力地微張,卻根本不敢呼吸,她攥着老太太的袖子,面色一瞬慘白。
燕氏反應尤其快,一把架住她的腋下不然阻住她下滑倒地,一邊轉頭吩咐保持距離随行的婢女:“去喚大夫。”
婢女跑得很快。
老太太一瞧,被吓得不輕:“好端端的,怎麼了這是。”她環顧了一圈周圍,沒瞧見鮮花,也沒瞧見蝴蝶蜜蜂,“去屋裡。”
劇痛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在婢女想把人擡進去時,紀宜遊揉着心口的位置擺了擺手:“沒事,可能是抽筋了。”
燕氏松開手,繞至她面前,端詳着她的面色:“你方才看起來,可吓人,真的沒事?”
紀宜遊的臉色依舊很白,額上沁出些許汗水。
她勉強彎起一抹笑:“嗯,沒事。”
心下卻已大駭,據殷予桑所言,她的體内分别有良蠱和烈性蠱,昨夜她仔仔細細地回想原著内容。
竟真的想起關于毒刹教中所描述蠱蟲。
良蠱性溫,可用于治療疾病,調理氣血,一般情況下不會對宿主産生太大傷害,當然特殊研制的蠱蟲除外。
而烈性蠱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吃人蠱,這類蠱蟲一旦在宿主體内紮根,就會吞吃宿主的血肉,蠻橫、急躁以自身為主,全然不在意宿主是否能夠承受。
最重要的一點。
蠱蟲與宿主同生共死,一旦強取,不惜一切代價毀掉宿主心脈。
同歸于盡。
紀宜遊抿住唇,努力壓下死亡帶來的恐慌感,殷予桑說得沒錯,她根本沒有時間等府内的事處理完,再去昆侖找方婉。
更何況,無論昆侖還是岷山山谷都離京州遙遠,這個世界沒有飛機高鐵,她很可能會死在去的路上。
“嫂嫂,我先回院子,勞煩你陪着祖母。”她握住燕氏的手,眸内是少有的凝重。
老太太又急又憂,眼睛一刻不離孫兒。
燕氏瞧見了她眼裡的祈求,輕點了下頭,繼而又吩咐道:“你與蓉蓉一道送三姑娘回院子。”她看向另一個婢女,“你去門口盯着些,大夫一到立刻帶去清荷院。”
老太太卻遽然抓住紀宜遊的手,滄桑布滿皺褶劃痕的眼睛裡充斥着擔憂:“你告訴祖母,真的沒事?”
那股未退散的痛意被溫暖所包裹,紀宜遊站直身,搓了搓自己的臉頰,讓面色瞧起來紅潤:“隻是抽筋罷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
她說着轉了一圈,垂在發間的紫色瑪瑙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引人注目。
老太太見她如此,高高懸起的心放松。
低喃着:“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紀宜遊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沒事人般回院子,一邁上階梯遠遠就看到殷予桑悠閑地躺在涼亭裡捧着蓮蓬一口一顆蓮子,好不悠閑。
有那麼一刻,她有點兒破防。
屏退蓉蓉和婢女,她快步走進涼亭,屁股還沒坐下,先道:“我方才被蠱蟲咬了。”
“?!”殷予桑呆滞地看她,觸及了知識盲區,“蠱蟲會咬人?”
紀宜遊:“……”
堂堂伏音宮宮主,知識儲備為零。
她拿過他手裡掰開的蓮蓬,吃現成的,邊跟他描述了一遍心口痛的情況,近乎用光所有詞彙量。
空氣安靜片刻。
殷予桑緩慢地從躺椅裡坐起來,然後換了個姿勢,慵懶道:“不怕,我不會讓你死。”
“明日你随我出府,去……”他剛想說花樓,忽然又覺得這地兒水果糕點好吃歸好吃,但不适合小姑娘去,“去音羽樓。”
甜澀的蓮子将嘴裡苦味化開,那種随時可能會暴斃的驚悚想法漸漸消失,她語氣也放緩了下來:“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