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多時,西玖便和君轍在長安街上分離。
車轍碾過石闆街,一路行至林府前。
西玖被扶下馬車,一擡眼心中便感歎何為京城第一商賈之家。
朱門金鎖、黛瓦白牆,檐下的金絲燈籠挂滿整條長街,門庭前兩座巍峨的石獅嘴裡叼着價值不菲的玉石。
大門口圍了一群人,見西玖從馬車上下來之後,臉上緊繃的神色立馬舒緩了下來,露出激動的笑容。
“商兒終于回來了,可擔心死我了。”
一位身着華麗,滿身貴氣的婦女立馬走上前,拉着西玖,滿眼擔憂。
這莫非是林幼商的母親,盧氏?
西玖正思忖着眼前之人是誰,便聽見旁邊一年過半百的男子捏着胡子,語氣中帶着責備。
“回家了連人都不知道喊,知不知道你母親擔心你連飯都吃不下。你倒好,聽說裴府那小子要跟着他爹出征,你腳丫子一撒便瞞着我們跟着去了,哪管我們一家子的死活。”
聽這語氣,想必是林幼商的父親,看來她在家中很是受寵。
西玖向他們行了一禮,便認錯道:“爹娘,是商兒不孝,我保證下次不會這樣做了。”
看見女兒服軟,林儒之也沒再責備,隻是擺擺手,“罷了罷了,平安回來就好。”
“是的是的,你爹說的對,平安回來就好。你看你,都餓瘦了,娘給你準備了好吃的,走。”
盧氏滿臉寵溺地拉着西玖歡歡喜喜地進了屋。
滿桌珍馐前,西玖面露疲色,從她坐在桌子前開始,便一直被盧氏追問她這一路上都和裴容幹了什麼,比如:你有沒有和裴容牽手啊,裴容有沒有對你告白啊之類的。
不是,你林家家風這麼開放的嗎?
盧氏雖在西玖的碗裡夾了好些菜,可她卻一口都沒來得及吃,一直在回答盧氏的問題。
西玖被問的有些煩了,可她又不能表現出來,隻能艱難地應付着。
“娘,聽爹爹說這一月以來,你擔心我連飯都沒怎麼好好吃,所以咱們先吃飯吧,等下我再陪娘好好唠。”
說着她便往盧氏的碗裡夾了一隻雞腿。
盧氏看到這兒高興得合不攏嘴了,“沒想到商兒這出去一趟竟變得懂事了許多,那娘就聽商兒的,先吃飯。”
西玖淡淡一笑,放入嘴裡的第一口菜還沒咽下去,又聽見盧氏說:“商兒,娘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和裴容那小子決定什麼時候定親啊?”
好了,這下那口菜不僅沒咽下去,還嗆得西玖直冒淚水。
“什、什麼?我要和裴容定親?”
盧氏拍了拍西玖的背,“看在你和裴容那小子青梅足馬,兩情相悅,而林家和裴家又是世交的份上,我們這才答應将你許給裴容,不然我還舍不得呢。”
她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嗔怪,對着林儒之說:“果真是孩子大了就忘了娘,你看商兒都開心得飯都吃不下了。”
“不、不是。”
西玖喝了一口水才緩過來,她剛想拒絕,可一想到不能破壞了裴容和林幼商原本的姻緣,于是便說:“爹娘,這會不會有些太快了?”
盧氏皺着眉,“此前就是你說等裴容那小子跟他爹打仗回來後就定親的,為此你還瞞着我們随着他偷偷去了邊塞,怎麼現在又說太快了?”
“不是的娘,我跟着他去隻是擔心他,不是因為……”
看到西玖臉上的猶疑,林儒之把吃飯的筷子往桌上一扔,打斷了她的話,“是不是裴容欺負你了,你和爹說,爹定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不是的爹,裴容對我很好……”
“那就行,我找人算過了,三日之後是個大吉之日,我明日就去和裴松那老家夥商量,把你和裴容的定親之禮放在三日後。”
西玖歎了口氣,也不想再辯駁下去,“好吧……”
申時,裴府也是熱鬧得緊,一大家人歡喜地坐在一起吃飯,讨論着裴容與林幼商的訂婚事宜。
君轍在得知此消息後反應并沒有西玖那麼大,隻是淡淡地說了句:“孩兒定會拿出十二分真心來向商兒提親的。”
随後便以奔波勞碌為由離了席。
他離席後并未回到自己的卧房,而是走到府中一處偏僻的花園中,對着一座假山冷冷道:“出來吧。”
話音一落,一隻白頭鷹振翅從假山後飛了出來,在君轍的面前化為人形。
“卓蒼,本君讓你辦的事如何了?”
卓蒼行了一禮,“殿下讓我查西玖姑娘的身世,我隻能查到她于三百年前成為了金雀王最得力的女官,此前在整個金雀族并未有她的消息。”
君轍的眼神中帶着些許淩厲,“或許她根本不是金雀族的人。”
淨化妖邪之力,起死回生之血,這天底下怕是隻有那已被滅亡的鳳族才能告訴他答案了。
“你去幫我查查,六百年前鳳族可有留下來什麼遺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