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鸢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怨毒,目光直直的盯着江洵,反問道:“你可憐被我殺害的昱王府上下,誰又曾可憐過我?無辜隻是弱小的借口罷了,隻有自己強大起來——”
“可這不是你濫殺的理由!昱王背叛你,你恨他報複他都可以,但你卻揮刀指向從未傷害過你的人,你和當初的昱王妃又有何區别!”韶容怒斥一聲,打斷了她的自我剖白。
虹鸢嫣紅的唇角詭異一笑:“昱王妃?那個賤人已經被我殺了。我用了點手段,叫她死的時候比我那時還要痛苦一萬倍!她趴在我腳邊求饒的樣子,比狗還不如,我現在都還能記得。”
她此時的表情異常平靜,卻比瘋癫之時更讓人害怕。
“今夜,你們誰都阻止不了我!”
紅袖揮舞間,江洵心中警覺,軟劍卷住她袖中射出的銀針,随後抖落在地。
手中的道符迎風輕展,一條燃燒的火龍從符中鑽出,盤曲着身體,朝虹鸢張口咬下。
虹鸢不躲不避,任由火龍咬穿自己的臂膀,臂膀附近的布料被燒成飛灰,露出裡面完好無損的肌膚。
虹鸢得意一笑:“隻有失敗品,才會畏懼火焰。你們永遠理解不了他的偉大!”
“他是誰?是救你性命給你丹藥之人?”韶容飛快抓住她話語中的漏洞,高聲詢問。
虹鸢陰鸷的看她一眼,擡手劈出一道紅光。
無量印迎面而上,兩道力量碰撞後爆發出強大的氣流,将兩人的發絲吹起,衣袂翩飛。
虹鸢不料她能正面接下自己一擊,身旁還站着提劍捏符的江洵,面色微變。
雙手張開,十指間隐約可見紅光流轉,無數道細密的紅線繞匝在指尖。紅線似有生命般的根根直立,朝着韶容和江洵的方向刺去。
江洵左手在劍身一抹,就着滴出來的鮮血在劍身上飛快畫符,“嗡”的一聲,軟劍瞬間鋒利筆挺,刃口處隐隐泛着青光。
劍光四射,如萬點寒星般傾灑而下,接住破空襲來的數道紅線,身形轉挪間,紅線一時無法再前進半步。
虹鸢操控着紅線與江洵周旋,紅線本該是纖細柔軟之物,極為克制剛硬的長劍。可江洵手中長劍靈活異常,也不與紅線糾結纏繞,手腕輕抖間不停的上挑斜撥,紅線幾度失去準頭,差點倒飛回來傷着虹鸢自己。
韶容趁此機會,飛快跑到癡傻的昱王身邊,伸手将他往回帶。
虹鸢眼中紅光一閃,紅線上冒出絲絲縷縷的黑氣,江洵一時間感覺陷入泥沼,手中動作開始變慢,一根紅線悄悄分出,在韶容毫無察覺下狠狠刺向她的眼睛。
江洵察覺到時已經來不及回護,大喊了一聲:“阿容!”
韶容擡眼,紅線已經近在眼前,倉促間擡手擋了一下,腕間金光大盛,紅線似是撞在一面銅牆鐵壁上,當場被彈了開來。
韶容額頭滲出冷汗,心中直呼僥幸,這是大和尚以自身法力蘊養的一串無患子珠,有護持之效,剛才若不是它,自己即便偏頭躲過要害,也會身受重傷!
江洵看的真切,心中戾氣陡生,口中默念五雷正法之咒,擡手握住紅線,幾道細小的青白色雷電附在紅線上,以雷霆之勢翻湧向前。雷光所過之處,黑氣頓消,連帶紅線也萎靡下來,軟軟的垂落在地。
虹鸢五髒六腑被雷電之力震動,吐出一口鮮血,顯然吃了一個大虧。
收回紅線,口中一聲清嘯,昏暗的後院裡湧出好些個目露兇光,渾身散發精悍氣息的人傀。
原以為人傀都被留在了昱王府,沒想到這裡還藏了這麼多!
更何況隻看外表,也清楚這批的品級要比之前高出不少。
虹鸢喚出人傀後,讓他們頂在前面,自己則是帶着已經半死不活的昱王退回了屋内。
韶容不敢托大,腰間蓮華尺虛空而立,高高祭起,玉尺虛影有如實質,帶着霸道的氣息橫掃而過,将人傀砸的東倒西歪,亂了陣型。
江洵手中的利劍周身被雷電環繞,劍尖所及之處,寒芒盡現。
他身姿矯健的殺入人傀之中,如入無人之境。
虹鸢清晰的察覺到自己身體上浮現出道道裂痕,知道這些人傀攔不住他們太久,在這兩人闖入院内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昱王對周圍的混戰毫無反應,低垂着頭,癡癡傻傻的,一動不動任由虹鸢擺布。
虹鸢跪坐在地,嫣紅的裙擺在身下鋪散開來,将昱王被捆住的手腳松開,摟他入懷,就像以前昱王無數次摟着她一樣。
“虹鸢!你要做什麼?!”韶容眼尖的發現,朝前靠了兩步。
虹鸢側對着她,一擡手,五指聚攏,那些人傀的攻勢頓時猛烈起來,前仆後繼的湧向韶容。
韶容被人傀一攔,又回到了原地。
虹鸢抱着昱王,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口,語氣溫柔缱绻。
“周檀,你欠雲嫣的一條命,是時候償還了。”
昱王擡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咧開嘴,竟是笑了。
“......雲嫣?你回來啦?你去哪了,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虹鸢渾身一顫,已經面色灰敗的臉上飛快閃過一抹殷紅,不可置信的垂眸看着他,臉頰劃下一滴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