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如何?可有不适的地方?”比起村中種種詭異現象,江洵更在乎的是韶容的身體狀況。
女子本身屬陰水,于鬼魅一道先天不利,而韶容比常人更加敏銳的五感為她洞悉周遭的同時,也蘊含了莫大的風險,很容易受到惡意的侵蝕,所以明明二人同在屋内,卻隻有她受到影響,吃了不小的悶虧。
随着江洵施術将暗門封住,韶容已經好了許多,那鋪天蓋地的悲哀和寒意雖然沒有給她帶來實質性的傷害,但已經不适宜再繼續探查下去,準備先回李雙鈞宅中,再做打算。
韶容和江洵原路返回,路過村中心的那株大樹時,最開始和他們說話的老妪還坐在樹下,身旁放着納好的鞋墊,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從南邊回來的二人。
韶容從她身旁經過時,耳中聽見老妪沙啞的嗓音低哼道:“可惜咯!那個戲子死後,村中再沒戲可聽了。”
“那麼美的妮子,最後落個慘死,也不怪大家多想,挨家挨戶鬼催似的挂上鏡子防她。”
韶容聽的心中一動,還想細問,卻見那老妪已經先一步起身,拿着鞋墊馱着背,一步一步顫巍巍的離開了此處。
恰巧旁邊有端着木盆的農婦經過,乍見村中來了兩個生面孔,熱心腸的招呼他二人:“喲,二位這身打扮一看就是縣裡的貴人,怎麼會來我們這滿是泥腿子的地方。”
韶容尋聲望去,那農婦身寬體胖,糙厚的手掌滿是繭子,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一雙小眼貪婪的打量自己,面相刻薄精明,估摸着是想從自己二人身上撈點好處。
江洵從未遇過這種村野粗婦,因而還是韶容順勢接過她的話:“大娘,我們來村中尋一個書生,他叫李雙鈞,是我哥的同窗,我們兄妹碰巧路過此地,便想順道去探望一番。”
兄妹。
江洵胸口堵了一下。
農婦聽見韶容說來找人時,眼睛亮了一下,随後聽說找的是李雙鈞,頓時沒了興緻,滿臉晦氣道:“原來是找那個瘋書生啊!他就在住在村西北,房子最大的那間就是他家。”
說完,端着木盆就想走。
韶容緊着一步追了上去,甜甜笑道:“大娘别急,你莫要看我們是外地人就想騙我們,李雙鈞讀書時分明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瘋了?”
說着向江洵伸手,江洵心領神會,從腰間荷包裡拿出一小塊碎銀放在她手心。
農婦瞧見碎銀,頓時雙眼放光,伸手就要去拿。
韶容合上掌心,含笑看着她。
農婦吞了口唾沫:“哪敢欺騙貴人!他也就這半年才瘋,自他娘子意外墜溪身亡後,就開始不停的說見鬼,非說是鬼害了他娘子。你們若是不信,大可去問旁人,這事村中都知道。”
韶容聽到此處,知道她所言多半是真的,伸手把那塊碎銀遞給了農婦。
農婦擦了擦手接下,歡天喜地的走了。
“回去再說。”
江洵不由分說的拉住還想去村中找溪水的韶容,此刻先回去休息才是最好的選擇。
兩人回到李宅,一路上再無異狀。
進門時韶容特意繞着李宅,仔細找了一圈,在村中每家每戶都懸挂鏡子辟邪的情況下,李宅的門上包括一圈矮牆都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主屋的屋門依舊緊閉,屋中聽不見聲響,不知李雙鈞是睡着了還是出了門。
兩人轉身進到左廂房,還未坐下,韶容眼尖的在床上鋪蓋中看見一張字條,字條就夾在被子裡,隻露出邊緣泛黃的一角。
字條上的内容很簡單,應是李雙鈞所寫,他感謝韶容初見時将鬼打跑,故而送來一面鏡子給她防身。
韶容順着字條的位置往被子裡一摸,摸出一塊巴掌大的圓鏡。
鏡面光可照人,異常清晰,拿在手中又觸手冰涼,輕若無物,也不知是何材質制成。
韶容将鏡子翻來覆去的拿在手上看,越摸越有些喜歡,這鏡子大小也算個寶貝,李雙鈞就這樣舍得送給自己?
兩人在屋中休息片刻,很快日落西沉。
江洵望了望窗外天色,回過頭來笑意深深,“不知妹妹今晚想吃些什麼?”
韶容正想着心思,不妨他有此一問,瞬間明白自己之前拿話搪塞農婦時被他記在心裡。
眼珠一轉,韶容巧笑倩兮道:“都聽哥哥的呀。”
絲毫不肯落于下風。
江洵見她還有心思與自己玩笑,放下心來的同時,當真出門去了隔壁的廚房,四下翻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