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單單是吃飯的問題,這是Lg關系的深刻體現。心不齊的團是難登頂峰的,就像幾塊強行安到一塊的拼圖,一拿起來還是嘩啦啦碎一地。而這吃飯就像膠水一樣,不知不覺間就能把人黏合在一起。
誰上學的時候沒有幾個飯搭子呢,和飯搭子邊吃飯邊聊天多好啊。且不提上學,就是幾個月前他們還五個人吃一小碗炒飯呢,雖然飯的味道記不太清楚,可煙霧中幾個人的笑臉卻不是假的。
不管怎麼樣,不管隊長減不減肥,不管季翊蘭和江似燃把不把他當空氣,他阮唐不能眼睜睜看着這個團還沒大火就走向四分五裂。這天訓練完,見江似燃和季翊蘭又逃跑似的要走,阮唐大喝道:
“站住!有什麼飯大家不能一起吃嗎?還是說你們找到什麼好吃的了?”
阮唐這是明知故問,食堂不就那麼幾個窗口,他們難不成能發掘出什麼山珍海味滿漢全席?
季翊蘭和江似燃停下腳步。季翊蘭轉身指了指坐在地上巋然不動的齊羲和,道:“也不光是我們倆吧,隊長還不是不吃。”
聽了這話的齊羲和站起來說:“對不起,我最近減肥,不過一起吃一頓也可以。”
“你都瘦成幹子了。”連隼忍不住吐槽,“一張臉就剩眼睛和鼻子。”
連死要面子為了上鏡打算餓死自己的齊羲和都松口了,季翊蘭趕緊扯了扯江似燃的袖子。他不停地用手肘偷偷蹭着江似燃,似乎是希望他能做出什麼反應。
“走吧。”許久,江似燃才啞聲道。
結果他們折騰了太久,食堂隻剩下一個窗口開放。看着那實在讓人沒什麼食欲的殘羹冷炙,幾個人頻頻對視。誰要累了一天還吃這種剩下來的泔水啊!
江似燃和齊羲和對視一眼,兩個人忽然披上外套大步向外走。
“等等我們!”季翊蘭一路小跑追上去。
連隼和阮唐走在隊伍的最後面,其實他們都知道今晚會吃什麼了。
他們也知道,江似燃是因為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們——尤其是面對阮唐,才會一次又一次地逃避。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解決了,阮唐不知道的事,為什麼都造成了後果還要去逃避呢?還不如靜下心來好好吃一頓。
滋啦一陣油炒的響聲之後,一股濃烈的鍋氣飄香四溢,把幾個餓得前胸前後背的大小夥子魂都勾走了。
噔噔!熟悉的頂配版街頭炒飯,還是五個人吃一份。但這次齊羲和很大手筆地給他們多加了四個蛋,每個人都能吃到一個蛋。炒飯在一次性塑料碗中堆得冒出了尖,油亮亮黃澄澄的,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動。
他們來不及等到回宿舍,拉了幾張塑料凳子蹲在路邊就開始吃。幸好夜深了,路邊已經沒什麼人,他們才敢放心大膽地吃夜宵。
阮唐塞進一大口飯,下一秒就吐着舌頭:“燙燙燙燙!”
“慢點吃。”齊羲和邊說邊優雅地吃了一小口,他抱着一點點飯吃了大半天,那飯一點都沒見少。
江似燃也隻是嗦着筷子尖,看起來沒什麼胃口。
阮唐不知道說什麼,隻好大口大口面無表情地塞着炒飯,食不知味。
燈火闌珊,城市即将陷入沉眠。老闆有些困了,直言等他們吃完就收攤回家。
“您在這幹好多年了。”齊羲和感歎道,“我們那時候才十七八歲呢。”
老闆用圍裙擦擦手,道:“我也算看着你們兩個長大的,那時候可能吃了,一人要吃兩份飯,怎麼現在就吃這麼點呢。”
“因為要上節目呀!有歌你就唱您聽過沒。”
老闆眼睛一亮,擠出一副谄媚的笑容:“你們要上那個?能不能給我要張申韻楚的簽名,我聽說她要來……”
“沒問題!”
影帝都幹打包票啊,不愧是死要面子的隊長。阮唐咽下一口蝦仁喃喃道。
雖然又和以前一樣一起吃飯了,但大家的話少了很多,炒飯好像也沒以前那麼好吃。淩晨行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還真覺得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有點冷,秋天真來了。
路燈像隻啞火的螢火蟲,一閃一閃,人影映在牆面搖曳不止。
“那時候你們都沒來呢,就隻有我和阿燃兩個人,我們是最大的競争對手,因為聽說我們這一批就隻有一個人能出道……”
走在最前面喋喋不休的齊羲和,忽然就住了嘴。
他默默地走到隊伍最末端,拽住江似燃的胳膊。一邊勾肩搭背地用所有人能聽見的音量和江似燃回憶那些年練習生的往事,一邊在微信上發消息。
【你什麼意思啊江似燃,你是不是存心不讓我們團好過。】
“我和阿燃還喜歡那邊的燒餅刷辣醬,哦,那家已經搬走了。”
【您能不能說句話啊?你就想讓他們看我笑話對吧。】
“有一次,有人在我的鞋裡面放刀片,是阿燃發現之後告訴我了。”
【你談了個戀愛是把自己談成瘋子了?】
“所以——我們真是很好的對手呢。”
【你為什麼變了這麼多?】
變了嗎。江似燃扪心自問,他不知道自己變沒變。
他現在看見有人往齊羲和的鞋子裡塞刀片,也會告訴他的。但齊羲和還願不願意相信他,他就不知道了。
“現在是隊友了,就不要再提以前當對手的事了,隊長。”
江似燃微笑着說,他不動聲色地回搭住齊羲和的肩膀,卻并不能感覺到一絲暖意。
【變得多的是你,齊羲和。】
臉和内心都是。
兩個人一齊收掉手機,繼續勾肩搭背地往前走,踏碎濃稠的夜色,穿過黯淡無光的道路,走遍認識的七年。
七年裡不曉得吃了多少頓炒飯,混着血和眼淚的炒飯,才吃出他們的今天。
不過,他們之後應該不會再吃那樣的炒飯了。
這頓夜宵到這才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