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似燃擤擤鼻子：“我感動。”

于是乎，蛋糕被加工成了一團七彩斑斓的抽象藝術煤球。阮唐原本還不大滿意想再改造一下，可周哥已經開始催他倆換衣服上路了，隻好作罷。去演播廳明明也就半個多小時路程，怎麼這麼漫長。

“阿……”阮唐見到連隼剛要開口，又很快住了嘴。連隼正歪在觀衆席眉頭緊鎖地小憩，身上胡亂蓋了幾件演出服。紅色的西裝襯得他臉色蠟黃。

他一定累壞了，明明還沒完全長大就要承受如此之大的壓力和痛苦。阮唐心疼地替連隼蓋好衣服，在排練沒開始前希望他能多睡一會。

今天的流程和舞步又有修改，強度更大走位更複雜。他們在偌大的舞台上竟有一種疲于奔命之感，開始齊羲和還會說笑話逗他們開心，等到後來誰也沒力氣動彈，一有時間就坐在地上發呆。

調試舞台燈光的時候，所有藝人都擠在後台。阮唐終于有和清醒的連隼說上話的機會。加油啊阮唐！可憐的連隼很有可能還餓着肚子，就這麼不經意地說出“生日快樂”再借坡下驢把蛋糕送出去。

“阿隼。你訓練辛苦嗎。”阮唐深吸一口氣。

連隼困得哈欠連連：“還好。”

阮唐低下頭，開始語無倫次：“你穿紅色好帥啊，像猴子屁股。”

“……你到底要說什麼。”

“啊。”阮唐裝作恍然大悟，“零點之後就是你的生日吧，我……”

“阿隼生日快樂！！！——”

轟一聲響，連隼和阮唐都被禮花炸了一身。他們倆剛要發作，就見周塔和齊羲和一起推來一個三層高、綴滿奶油花和珍珠糖的大蛋糕。頂上一塊巨大的城堡形巧克力，門牌上用果醬澆着“happy birthday！”

給連隼過生日是假，讨好現場所有明星和工作人員才是真。歡呼之際，齊羲和借機掏出手機低聲下氣地求其他藝人們幫他們投上一票，這個獎對他們真的很重要。見狀，其他隊友也一齊忍着羞恥上前乞求。

而身為壽星的連隼木讷地被戴上王冠，木讷地在一群他不記得名字的藝人們簇擁中吹掉蠟燭許願。那精緻的大蛋糕在他睜眼之後被一哄而上地瓜分成無數小塊，好像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阮唐那塊颠簸了一路的煤球蛋糕怎麼也不能在此刻拿出手。因為這場聚會，連隼出盡了風頭，他們也比平時更晚才能回到宿舍。明天是周末，連隼終于能回去睡一覺。

零點的時候，連隼在保姆車上睡得迷迷糊糊，硬是被幾個人拽起來又唱了一遍生日歌。阮唐僵硬地笑着，他怎麼也送不出這禮物。雖然剛剛過于混亂，他沒看到連隼究竟在幹嘛，但想必他也吃蛋糕吃飽了吧。

一路無言。

我就不該想歪點子送什麼蛋糕，這下好了吧，别人都有禮物就我沒有，簡直就是故弄玄虛。越想越覺得蛋糕拿不出手，難道真要學習同人文的手段把自己打包嗎？

“哥！”見阮唐錯過無數個時機，江似燃下車的時候使勁拽了拽阮唐的袖子。

阮唐道：“嗨，運來運去估計早壞了，我回去把它吃了……”

“你不送可以，但蛋糕是我們一起做的。”江似燃據理力争，“你沒資格一個人決定。”

他說的倒也在理，阮唐還想反駁，抵着門的連隼胳膊都酸了，大喊着叫他們進去。

阮唐進門的時候，連隼雙手環胸緩緩地伸腿擋住他的去路：“禮物呢？”

“哈？”阮唐一呆。

“禮、物。我都聽見了。不送給我，以後我都懶得理你。”連隼給江似燃使使眼色。

“小勢利眼。”阮唐深吸一口氣，從江似燃手裡接過蛋糕丢到連隼手裡轉身就跑。沒跑幾步他就被連隼揪着衣領揪回了他自己的房間。而江似燃極其識趣地選擇去陽台吹着冷風寫歌。

這蛋糕已然面目全非，雖然原本就不成人形，不過現在更是到了可怕的程度。連隼毫不在意，一把扯掉絲帶，一手掀起盒子，抄起一雙筷子就狼吞虎咽風卷殘雲地吃起那坨馬賽克。

阮唐目瞪口呆：“等等等等，你剛剛沒吃嗎……”

“我在後台一口都沒吃，吵死了。”

看連隼餓得像沒吃過飯就知道他這段時間多累，阮唐有些心疼地替他擦掉臉上的奶油：“少吃點，都不知道好不好吃。”

“有一股媽媽的味道。再說過生日誰不吃蛋糕，我都要餓死累死了。”

媽媽的味道。指的是當初連鸢送來的五光十色小炒飯嗎，阮唐有些笑不出口。但連隼的表情又不像是在打趣他。

“堅持一下，阿隼，藝考完可以休息一下過個年，來年高考我替你輔導。”

連隼頂着一臉白胡子：“高考難嗎？”

“不知道，我保送。”

“……”

“好啦好啦，快吃快吃。”緊巴巴崩了一天的阮唐終于放松下來，笑道。

“給我唱生日歌。”連隼忽然說。

“啊？”

雖然不大好意思，可這畢竟是壽星的要求。阮唐醞釀許久，支支吾吾斷斷續續地唱道：“happy birthday to you~祝你生日快樂~撒浪嘿喲連隼尼，生日粗卡哈~尼~達~”

話音剛落，阮唐伸手像對弟弟那樣擰了擰連隼的鼻子，擰完他就後悔了。這動作似乎過于親密，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身份去做的。估計又要挨打了吧，阮唐緊閉雙眼，等着連隼像平時一樣抽他。

但這次，連隼卻沒做出任何反應。

“謝謝你。”

“不過，今天是我身份證上的生日，不是真的。對不起，是我沒告訴你，好像之前的阮甯也不知道。不管了，你給我過的就是真的生日。”

阮唐驚道：“等等，那你豈不是早就成年了，我還一直把你當小屁孩。”

“嗯。我不介意在今天再成一次年。”

僅存的蛋糕被插上蠟燭，搖曳的燭光中，連隼的五官格外柔和。他閉上眼，許了個很長很長的願望，比月光還長，比愛意更長，比兒時的美夢還長。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