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錢！午飯都沒舍得吃，你看我錢包，你看啊！”見江似燃用狐疑的目光掃視自己，齊羲和嘩啦嘩啦把隻剩兩張十塊的錢包翻出來。

原來是沒錢才和自己玩啊。但莫名其妙地，江似燃這才覺得安心。那天傍晚他們沒去食堂，而是從小巷子穿過去到了一家炒飯攤。這算是江似燃的秘密基地，便宜又量大。

“來喽，未來的大明星。”

這附近來吃飯的幾乎都是練習生，所以炒飯叔會對每一個人這麼說。也就像說“帥哥美女”一樣，沒人把這恭維的話當真。

“謝謝，我會的。”

此話一出，江似燃和炒飯叔都有些發愣。但齊羲和毫不在意地吃着炒飯，好像他剛剛說的是早安午安那樣司空見慣的話。

羲和的意思是太陽，江似燃之前偷偷查過，因為他不認識齊羲和的名字怎麼念。羲和，羲和，天之驕子。

他自信得可怕，像太陽一樣耀眼。

“未來的No.1大明星齊羲和隊長，乖乖坐下吧。你不是還說，要和我一起站上最高領獎台嗎。”江似燃百般錘煉過的普通話突然瀉出一絲口音。

恍惚間，齊羲和看見十七歲的他。

“我知道了。”

他們雙雙坐下，剛才還遠隔萬裡的膝蓋不自覺地靠到一起，現在已經不害怕了。曲曲頒獎典禮，和當初公布出道名單相比也不算什麼。

下面公布澎湃少年的票數——四萬五千六百四十一票。

左邊的澎湃少年和醒目少年一起站起來歡呼，雖然沒有參照，他們也不知道這個票數算高還是算低。不過，他們已經相當努力了。

Genaral，五萬八千九百六十七票。

“耶！”右邊的六個女孩跳起來鼓掌，反觀方才還歡天喜地的澎湃少年則像是霜打的茄子開始抽抽噎噎。

“已經很棒啦。”譚奕藻安慰道。

“已經很棒啦。”令飛匣隔着兩排對季翊蘭用口型說。

季翊蘭笑道：滾。

最後是Le génome。

星光新人這一獎項究竟鹿死誰手，隻待這一秒。

阮唐開始克制不住地發抖，他原本一直都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狀态的：他隻是一個假冒的愛豆而已，用不着對這份職業投入太多的心力和感情。得不得獎本就是無所謂的事情……

真的無所謂嗎？扪心自問。

“無所謂，無所謂啦……”阮唐瞪着眼，淚腺開始抑制不住地分泌淚水，眼前朦胧一片。

手心冰冷得不像話，供血都要停止了似的。他甚至有些想幹嘔，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而上百萬觀衆也一直滔滔不絕地讨論着，究竟是誰？Lg還是General，General還是Lg。

吵死了。阮唐把手藏到毛毯下面，不希望有任何一人看見他抖到無法控制的手，和汗津津的掌心。

“下面開始宣布Le génome的票數。”

鼓點雷動，心髒顫栗。

阮唐忽然回到八年前，全家人守在電腦前面要看他的保送結果。

沒關系啦，無所謂。

嘴上這麼說着，心裡也清楚自己的實力。但世上任何概率都沒有意義，因為對于發生的事情來說就隻有100%和0%的區别。就像網上無數人預這次星光新人的結果，什麼30%、40%還是50%，既定之前都是虛無。

主持人開始倒計時的那一刻，一切聲音和畫面都變成白色的雪花噪點。

聽不清、看不見，意識已經抽離□□，雙手失去知覺。

遽然間，毛毯之下，有一隻同樣冰冷的手緊緊扣住了他的。阮唐掙紮一下便不再動彈，乖乖地和那隻手十指相扣。骨節交錯間，疼痛比熱量先萌發，能聽見咯吱咯吱的東西在骨縫中生長、盤錯。

阮唐終于有勇氣擡起頭，熾白的燈光淋下來，連隼的側臉半邊亮堂，半邊黯淡。唯一熟悉的是他眉眼間亘古不變的平靜、了然。

可手骨間緊扣更甚，深入骨髓的痛與熱擰成雙螺旋。阮唐屏住呼吸，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還活着。

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Le génome，恭喜。”

七萬九千三百八十二票。

齊羲和眼眶裡窩藏許久的淚終于傾瀉而下。

赢了嗎？阮唐問。

赢了。連隼答。

站起的那刻，他們仍然沒有放開手。因為剩下的隊友也牽起彼此的手，大家的心跳和血液串聯到一起，共享激動與淚水。

“嗚——”被推上台領獎之後，齊羲和舉起話筒憋出這個字。他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一句話抽得斷斷續續，“謝謝大家、謝謝大家……感謝你們。”

平時很愛哭的江似燃現在卻沒掉一滴眼淚，他笑着從齊羲和手中接過話筒，就像排練過無數次那樣自如：

“此時此刻，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我的心情。因為對于我們的努力和漫長的等待來說，我覺得這是既定的結果。Lg實力不強，走到今天也一定很多人覺得是運氣，也許是吧。”

他輕輕摸了下鍍着金的獎杯，娓娓道來：

“我們的隊長，也就是旁邊哭得稀裡嘩啦的這位，和我一樣都經曆了五年的練習才出道。那時公司的娛樂部門剛剛成立，就是在和自己的命運打賭。但是，隊長從來沒有懷疑過出不了道、火不起來這種事情。他總是把自己當成世界巨星，并且真的做出了那麼多的努力。”

哭腔這才冒出來，江似燃和齊羲和對視一眼，勉強将剩下的話說完：

“能得到這個獎真是太好了……我不知道我們能走多遠，但是蒙着眼往前走就好，隊長、阮哥、蘭蘭和阿隼。”

“Lg向前沖吧！！！——”

五個人就像初識時那樣大喊，抛開一切的猜忌和嫉妒，隻為了共同的成就而熱淚盈眶。

如果能一直一直走下去就好。他們的心中不約而同的萌發這個想法。

就這樣蒙着頭往前走，不懼一路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