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趙長安說好後，施黎先回了躺書齋，雲齊還在那裡呢。

從書齋後門進去，院子裡還剩幾個孩子，正纏着雲齊在說些什麼，一見到施黎進來卻紛紛噤口不言，好像有些怕她似的。

“這是怎麼了？”施黎走過去問雲齊。”

“沒什麼，”雲齊笑一笑，“他們害怕你不給差事了。”

“這有什麼擔心的，”施黎道，“這才發出去多少呢？”

“這麼說，後面還有不少單子要發了？”其中一個大些的女孩子鼓足勇氣問道。

“不錯，”施黎點點頭，“午時過了你們還到這裡來，就找趙月領單子，發完了晚上找她結賬便是。”

“那……那明天還發嗎？”

“發……當然發了，發過這兩天咱們歇一歇，過幾天再發第二版。”

這些孩子雖然住在城裡，但一窮二白，沒比施黎剛穿越來的處境好多少。多是些流民乞丐的孩子，意外得了這發單子的生意，一個個都看得很重要。錢雖然少了些，可包吃，這才是他們所看重的。

就說方才問話的小女孩，叫周喜，是前些年家裡遭了災流亡到本地的。到了這裡家裡人都死光了，僅剩下她和一個幼弟。周喜今年十四了，和趙月差不多，算半個勞動力，靠在城裡幫工做活維生，饑一頓飽一頓。這次能接到這活，真是讓她喜出望外。派發單子這事輕松簡單，無非就是多跑些地方罷了，這活不僅她能幹，自己幼弟也能做，不過是滿城的跑，就能換來一天飽飯，還有幾文錢拿，真是再好不過。所以周喜很看重發放單子這活，加上放錢的雲齊和氣，施黎也好說話，這才壯着膽子問一問。

看着這些衣服上全是補丁的小孩，施黎心裡酸楚，可她也剛脫貧不久，雖有了些錢也不多，能給做事的孩子提供一日三餐已經是盡力了，就這樣，趙月還說她心軟破費，哪有一天吃三頓的，都是大戶人家才吃得起。

施黎也不去理她，不過是能做一點做一點罷了。

安排好了事情，已經是傍晚時分，得趕緊回村裡了，否則天黑趕路十分不安全。

對在施家村和縣城兩地來回奔走，施黎感到十分麻煩，她心裡思量着，等聊齋出版，如果一切順利她便在縣城買個房子，到時候可以把施老太和施原接過來住。

那他們也算城裡人了，施黎都能想得到施老太有多高興和得意，必然要把村裡人都請來大擺上幾天宴席才夠。

坐在施美娘家的牛車上，雲齊一眼就看透了施黎心裡在想什麼：“阿姐想在縣裡買房子了？”

施黎疑惑的嗯了一聲：“你怎麼知道？”

雲齊低頭一笑：“阿姐什麼都擺在臉上，一看就猜到了。”

施黎才不承認自己的想法有這麼好猜，或許是雲齊太聰明了也說不定。這孩子年紀不大，可很會察言觀色，一眼就看透施黎心中所想也不意外。

所謂春風得意馬蹄疾，施黎沒馬，牛也走得慢慢悠悠，不過不妨礙她心情愉悅，一路上便跟施美娘和雲齊閑話。

施黎當上了墨痕書齋的掌櫃，施美娘挺替她高興，可她常常來往于縣城，也知道墨痕書齋快被擠兌垮了，時常還為此擔心。

“美娘，你放心吧，墨痕書齋倒不了！”

“好，二娘有志氣！”施美娘抖動缰繩大喊，“待聊齋出書了，定然火熱，必然大賣！”

施黎笑笑：“那就承你吉言了。”

“二娘，你當上書齋的掌櫃可别忘了我們，有力氣了也将我提拔提拔。”

施黎有些好奇，問施美娘道：“你想進書齋幫工？”

“我可不要同趙月那小丫頭一樣當個沒甚出息的夥計，”施美娘吸吸鼻子，“我是說，等二娘你做大事的時候，可要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