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趙長安又做東,邀請了許多生意上結識的人,這些人多是掌櫃商家一類,所以約在了酒樓,衆人喝酒吃菜,聽着小曲觀賞歌舞,倒比在那什麼書寓自在多了。生意也直白大方的交談,仔細讨論着其中的利益得失。
因為幾乎是私人出資,一次請這麼多人搭夥參與又比較新奇,衆人都問得很詳細。一下午吃吃喝喝下來,又拉到百多兩銀子。
錢不多,誰也不知道這事靠不靠譜,都是抱着有棗沒棗打一杆子的想法,所以一人拿一點,權當試着玩了。
其實施黎本想在下次的傳單上打個招商的廣告,趙長安卻覺得有些把持不住,不宜再擴大規模。施黎尊重她的意見,拉投資的事便暫時告一段落。
從酒樓出來時,天已經黑了,施黎有些着急,不知道還能不能趕在關城門前回施家村。
趙長安對這事頗有微詞,拉着施黎勸說。聊齋眼看就要出售,各方面的事忙得不行,施黎卻住得這樣遠,有什麼急事要她拿主意實在麻煩,就像昨晚這樣的事,若不是趙長安在,還不知道要出什麼岔子。
施黎也深感不便,可要買宅子她又買不起,雖有幾百兩銀子,可那是準備投入印書的,不可随意動用。
趙長安也明白,便建議這段時間不如暫租個地方,權且住着,方便處理書齋的事物。
“這倒是個辦法,”施黎想了想,“可我對城裡不太熟悉。”
“掌櫃放心,交給我就行了。”
不得不說趙長安真是一個超好的助手,許多事都能幫施黎搞定。
兩邊商定,施黎請趙長安先幫自己租個小房子,有張床能落腳就行。倒不是施黎吝啬,能省一點是一點,她一個人住那麼好幹什麼,安全方便就行了。等聊齋出售後,賺到了錢,倒可以考慮買座小院子,把施家人一起接來住。
正和趙長安說着話,突然從黑暗中跑出來一個人,二話不說跑到施黎面前就跪下磕頭。施黎定睛一看,原來是周喜。
“周喜,你這是怎麼的?”
“施掌櫃,我對不起你,”周喜擡起頭,額頭上已經流出了血,“您願意讓我們做事,還讓我們吃飽,我卻财迷心竅,幹出了這樣的事情。施掌櫃,我不是東西!”
話還沒說兩三句,周喜又邦邦把頭往地上砸,施黎趕緊把她拉住。
“行了行了,你既然曉得錯,那便不是無可救藥,吃一塹長一智,你今日知道後悔,以後記得就好。”
周喜哭了起來,從懷裡掏出一個髒兮兮的錢袋子。
“施掌櫃,對不住,我得了一百文,現在隻剩下這些了,少了的我以後一定還上,請你一定要收下。”
施黎猶豫了一下,把錢袋推了回去。
“施掌櫃,求您收下吧!”
“你既然說要還,還是一次性還了比較好,我也懶得去記每次還了多少銀錢。周喜,我也窮過……直到現在依舊不怎麼富裕,我知道,人在窮困時,底線總是最低的,你并未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最後關頭也幡然悔悟。這事便這樣算了,你既然有個弟弟,以後當做他的榜樣,不要走了邪路。”
周喜默默流淚,哽咽着用力點了點頭。
趙長安的辦事能力沒得說,第二天就給施黎找到了一處合适的地方——她家。
趙長安和趙仙稼雖然是趙家的奴仆,但早就開府别居,自家也有下人伺候,簡直跟大戶人家也沒有區别了。
施黎忽然就想到紅樓夢裡,賴大一家子。雖是奴仆,卻有自家園子,賈薔見了要叫賴爺爺,自家子孫還捐了官兒。
不過趙長安的家卻算不上多好,就是尋常的一間小院子,趙仙稼也并不住在這裡,隻有趙長安共兩個老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