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吵,我要睡不着了。”他又強調了一遍:“睡覺。”
裴慎将東西收起來,無奈:“好罷。”
将東西放好之後回頭,就見十七往裡面挪了挪,身邊空出一塊地來,似乎是給他留的。
眼神還是直勾勾。
裴慎坐過去,寬衣解帶,跟着他躺下,然後把燈滅了。
黑暗中,十七閉上了眼,安心了。
過了會兒又挪了挪,挪到裴慎身邊,靠着。
很乖的動作。
但裴慎知道,這人是把他當擋闆了——方才他不在時,十七就以絕佳的姿勢從床上掉了下去,睡在地上——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睡的。
不過。裴慎頓了頓,還是伸出手臂環住了身邊人。
第二天,十七慷慨大方的給貓展示裴慎送自己的東西。
“寶石花、翡翠镯、花燈……”他将東西全都擺在地毯上:“我說喜歡他就買了。”
貓扒拉了一下那些東西:“看上去值很多錢。”
十七得意比了個數:“花了這麼多。”
貓吃驚:“難怪你們把我趕回去……!太不道義了小十七!!”
十七今天帶上了用裴慎送的珍珠做成的項鍊,纖長柔美的脖頸上,瑩潤的珍珠與白皙的皮膚交相輝映,他盤腿托腮:“那是裴慎的主意,不是我的哦。”
貓:“你們肯定在外面吃了好吃的。”
十七:“吃吃吃就知道吃。”
他把那兩個花燈挪了過來:“看。”
貓率先注意到了那隻牡丹花燈:“這個真好看,也隻有人域才有這樣的東西。”
十七撥了一下燈盞,又把山茶花燈抱在懷裡:“這個也很好。”
他的皮膚極白,觸碰到花燈後如白雪映花,分外美麗,但貓說:“這個不如那個。”
“可是裴慎說這個像我,我也覺得像看久了是有一點。”十七在思考:“你覺得不好看嗎?”
“好看好看好看。”貓立馬改口,點頭如搗蒜:“我仔細一看還是這個最好看。”
十七便滿意了,獎賞他一頓撫摸:“你還算識相。”
貓谄媚的躺在他懷裡扭來扭去。
午時裴慎未歸,派人捎了口令讓十七自己吃飯。
沒有裴慎,貓終于可以上桌了,侍女給他單獨拿了一個碗,一貓一人就這樣把飯菜分食幹淨。
午後,十七覺得有些無聊,坐在窗邊撥弄着花枝,他想叫人去問裴慎在幹什麼,但隻得到一個模糊的回答——這人在忙。
“或許是因為昨天的事。”十七把經過和貓說了:“也許晚上就回來了。”
貓:“估計要鬧大罷?那可是伯言鬼,五百歲能打别人一千歲。”
十七:“……”
他道:“我怎麼感覺你說的是我。”
貓一頓:“……沒有啊,伯言鬼兇悍是衆所周知的,而且我以前又和你不熟。”
十七想想點點頭:“倒也是。”
他躺在地毯上,貓盤在他的身邊,盯着高高的房梁,十七忽然在想以前的事。
回憶似指間流沙,越是回想,越是把握不住,他畢竟是活了六千年的邪祟了,放在人世間已經有了幾百個輪回。
“也不知要忙到猴年馬月去。”他歎了口氣:“實在不行就回白帝山罷。”
貓擡起眼皮:“回去?”
“嗯。”
他頓了頓:“也許母親有辦法。”
貓十分懷疑:“你母親?”
十七閉上眼雙手合十,像一個無比天真乖巧的乖孩子,語氣甜甜道:“母親一直很喜歡我,我回去,他一定歡迎。”
貓:“……”
歡迎什麼?别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
“……去見他,然後想想辦法把他吃了。”卻見十七又舔了舔豔紅的唇,眸中有些興奮,一瞬之間乖巧變成了食欲與血腥:“母親的味道一定很好,足夠我提升很多修為。”
貓一噎。
好好好,果然是這樣。
十七口中所說的“母親”,并非是他的生母,而是居住在鬼母澤的一隻邪祟,自幾千年前開始就在不斷借助鬼母澤之力孕育生靈,從他手底下出來的邪祟都稱呼他為“母親”。
十七就是他最滿意的作品。
所以他才會說母親喜歡自己。
二者的關系并不簡單,十七出生時,殺了同爐之中其他邪祟,由是成為這一爐中最強大的一隻。像他們這樣的邪祟其實并沒有什麼絕對的真情實感,雖然有孕育的因果,但鬼母想吃十七,十七也一直想吃鬼母。
他們是互相眼中最好的補品。
不過,因為兩方可以說得上是勢均力敵,所以這件事一直沒有一個結果……直到十七入了禁海牢,鬼母也失去了他的蹤迹。
貓道:“……還是悠着點罷,你母親靠不住的。”
虛僞的母子情。
十七長長歎了口氣:“靠不住也架不住好吃啊。”
貓:“……”